風無間親手害死他!
東風無間斜倪著她,眼中閃過微微的暗湧。“你認識他?”
低垂的眼簾下波濤洶湧,表麵上不露聲色,將震撼與悲悸齊齊壓下,“不,不認識。”衣服上沾了些須妖冶的紅色,正是剛才許伯吐出的血。
似是想到了什麼,東風無間唇角微揚,一抹笑容無聲掠過狹長的眸子。
一陣疾風倏地劃過空中,戚戚語語著無聲的悲涼。
“走吧,我們還要去驛站送那幾位使臣呢。”一把將槿兒抱到馬上,東風無間低聲說道。
槿兒隻覺得全身越來越冷,身後的男人越來越讓她看不清,他為什麼忽然帶她到姬家舊宅來,他知道了什麼嗎?為什麼從她落水那一日起,他便像變了個人,是不是……他查到了什麼!
心上一顫,槿兒驀地想起鳳飛梧曾經對她說過的話:這宮中,可處處都是眼睛在盯著呢!
東風無間難道是刻意試探她?!
想到這裏,槿兒忽然回過頭,不由得一怔。修長的手指不經意拂動著她散落腰間的發絲,迷人的前額被如黑鍛般的青絲遮掩著,長而微卷的羽睫給白皙的臉龐投下一輪淡淡的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俊逸的臉上洋溢著令人難以抗拒的自信,槿兒不禁有些失神。是她沒有注意到還是他太會掩飾,她從不知道他竟這般讓人難懂。
“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後麵的半句話在回神的瞬間全部壓下,槿兒斂眸垂下眼簾,不敢再去猜測有關他的一切。那人,太過深沉!
策馬揚鞭,她長長的青絲與他黑色的衣袂在空中糾纏,撩撥著那若千年古井的心湖。
待到趕到驛站時,正好遇上宛月使臣即將離開,槿兒在房中等候,東風無間獨自去送宛月國的使臣。看著身上沾有血跡的衣服,槿兒蹙眉在房間裏找來一套男裝換下,長發用一跟緞帶隨意紮起,儼然一派翩翩公子的風範。
百無聊賴地等候了許久,仍不見東風無間歸來,槿兒隨意地出了房間,漫無目的走著。
一股清新的風迎麵吹來,讓人莫名地輕鬆起來。思緒還停留在剛才許伯死時的慘狀,槿兒閉了閉眼,不敢去想那場麵。
她似乎總是太過心軟!
“沐晉小兄弟。”身後忽然響起的聲音讓槿兒微驚,遲疑地轉過身,看著對麵一身青衣的男子微微挽起唇角。
“耶律空明?”槿兒抿唇道,眸中的悵然與憤恨瞬間齊齊掩去。
“你怎麼會在驛站……難道你就是宛月國的使臣?”半晌槿兒才反應過來,他身著異服又非大秦皇室,她早該想明白的。
“沐晉小兄弟,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耶律空明郎聲笑道,大力地拍拍槿兒的肩。
凝視著眼前的如雪凝脂,耶律空明心湖裏忽然泛起幾絲漣漪。“沐兄弟,如果你穿上女裝,我看一定像女子。”
槿兒微微一怔,他似乎真的不知道她是女子。心裏雖這麼想著,臉上卻無絲毫波瀾,槿兒惡作劇地玩笑道:“耶律兄真是說笑,沐晉堂堂男兒怎會像女子!”
那時的她隻是忽然想要小小地戲弄一下他,卻不知……從此便注定了他與她的一生!
正文 砌成此恨無重數(4)
不知是不是她看錯,她恍惚看見耶律空明的眸子瞬間黯淡了下來。
“耶律兄……”耶律空明正欲說什麼,東風無間的忽然出現打斷了他。
鳳目微眯,東風無間注視著身著一身男裝的槿兒,“你……”
“無間大哥,你怎麼會在這兒?”還未說出口,槿兒猛地出聲。“我剛剛找你好久了呢。”
看了看一旁的耶律空明,東風無間饒有深意地笑出聲來,忽然伸手攬上槿兒的肩,“是麼?耶律兄怎麼會與……”他的手暗暗用力,槿兒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扭曲。
“隻是偶然認識罷了。”槿兒搶先道。
輕勾唇角,眸中露出點點魅惑的笑,東風無間狀似親密地攬著槿兒的肩返回,耶律空明跟隨在後,臉上有連他自己也未發現的悵然。
回到宮中之時,天已盡黑。漫天的星輝灑落下來,偶爾有陣陣夜風掠過半空,劃破了最初的寂靜。
月色傾泄而下,槿兒心思煩躁地扯著手中的一朵野花,心中一片迷茫。這一切已不像她當初想得那般簡單,她真的能像燕十娘說得那樣以自己為代價去報複東風無間麼!
越想越煩,槿兒狠狠地‘蹂躪’著手中的花朵。
亭台樓宇,奢華富麗。目光無意識地落在周圍繁華的宮闕上,槿兒越發不敢確定自己如今到底是怎麼了,處處手下留情,不懂反擊。
“啊——”一聲尖叫鄹然響起,劃破了清晨的寂靜,帶著凝露的桂花揚著枝頭一顫,仿佛也聽到了讓人恐懼的驚叫,紛紛揚揚地飄灑在地上,清幽的香氣四處蔓延開來。
心中突兀地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槿兒微怔,雪白光潔的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皓白纖細的手腕上,兩隻白如玉的手鐲歡快的發出泠泠聲響,雙眼中閃爍著淡淡的光暈。聽到那聲格外刺耳的尖叫聲,輕輕蹙眉,不再停下自己的腳步。隻見她足尖輕點,人便似落葉飛花般輕盈,直直的朝那奢華的大殿內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