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一個男人在黑暗中前行,走向了一幢別墅。他在門邊站定,猛吸了一口指間的香煙,隨手將煙頭擲進了腳邊的水坑中,輕輕推開了虛掩的大門邁了進去,腳下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霎時映亮了整個大廳。一行水漬和鞋印清晰地呈現了出來。男人單膝跪地,從夾克口袋裏掏出了一枚打火機,點燃,俯身對準了鞋印。43碼。痕跡鮮明。一米七五以上,身材一定很高大,但並不健壯。他微微抬起手腕,目光放遠,映亮了前方的印跡。步伐之間間隔均勻,軌跡十分清晰,直指前方不遠處通向二樓的樓梯。沉穩、堅定、目標明確。男人合上了打火機,直起了身,踏過水漬沿著痕跡走上了樓梯,一邊已抽出了腰間的手槍。如果情報準確,他知道他馬上將要麵對的是什麼。但他沒有絲毫的恐懼或是退縮,隻有掩飾不住的興奮。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解決掉三年來的宿怨。他深吸了一口氣,三兩步已踏上了二樓,壓低身子潛行著在一片黑暗與沉寂中搜索著對手的身影。然而並無所獲。難道他有所察覺,先一步溜走了?男人凝眉思忖著,忽覺腦後一陣發麻,也來不及回頭,下意識側身往旁邊一滾。隻聽一通劈啪的碎裂聲,一個瓷質的花瓶瞬間在他剛才所呆的位置碎成了八瓣兒。這要是砸在腦袋上一定很疼。男人唇邊浮起了一絲笑意,將槍對準了前方一片陰影處。對手按捺不住的偷襲暴露了他自己的位置。也好,正好省了這套貓捉老鼠的遊戲,他更喜歡麵對麵的較量,也許還能速戰速決。一個身影從陰影處緩緩走了出來。身材頎長,如他所估計一般的身高,看起來也並不強壯。身著一件黑色的衛衣,戴著兜帽,帽簷拉得很低,將麵龐嚴嚴實實地遮去了一半,又在黑暗之中,所以完全看不清他的容貌。他微含著下巴,雙手自然地垂在兩邊,沒有作勢攻擊的動作,卻散發著迫人的氣勢。令男人感到一絲不安的是,這個兜帽人的身形驚人的眼熟。“終於見麵了。”男人穩穩地用槍指著兜帽人的腦袋。兜帽人沉默著,往前走了兩步。即使他手無寸鐵,但全身盡是危險的氣息,讓人不敢絲毫放鬆警惕。“哇哦,悠著點。”男人出聲警告道,一邊晃了晃手中的手槍,“不然我就送你顆子彈嚐嚐。”但那兜帽人並沒有並沒有因男人的警告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向前逼近。男人毫不遲疑,手腕一偏,幹脆利落地扣動了扳機。一顆子彈呼嘯著射了出去,正中兜帽人的左臂。然而兜帽人的身子隻是因子彈的衝擊力而微微偏了偏,腳步卻沒有絲毫地減緩。他甚至都沒有表現出一絲的痛苦,依然堅定不移地向男人走來,目標明確,片刻之間已來到了他的身前,一把抓住了他持槍的右手手腕,另一隻手猛地抓向了他的衣領,向上一提,竟硬生生將他提離了地麵。自己比對手要高,體型也要更壯實些,但是對方卻輕而易舉地將自己提了起來,無疑可稱得上是力大無窮,看來事情有些棘手了。男人並沒有因此驚慌失措,也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飛起一腳踏向了兜帽人的胸膛,想趁著對方吃痛鬆懈時脫困。這一腳結結實實地踢在了對方的胸口上,他卻覺得自己像是踢在了一塊鋼板上。兜帽人不僅沒有吃痛鬆開他,反而繼續穩穩地向前走著。“呃,也許我們可以不用這麼大動幹戈,不如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談?”男人尷尬地笑了笑,他在一上二樓就先大致觀察了一下地形,清楚記得現在自己身後是兩扇玻璃窗,對手的意圖令人不寒而栗。兜帽人依然沉默不語,然後突然停下了腳步,猛力將他的身體撞向了二樓的窗戶。一下又一下。窗戶在他的身後應聲碎裂,半個身體直接被撞出了窗外,他感到一陣眩暈,下意識想要抓住窗框穩住自己的身體。兜帽人在此時突然鬆開了手。男人隻覺得頭重腳輕,身體控製不住地跌出了窗外,直直地墜落了下去,一秒之後,他的身體重重地撞在了地麵上。強烈的痛楚襲來,男人仰麵躺在地上,艱難地喘著氣,隻覺得每吸進一口空氣,都好像有把利刃在割著他的肺。冰涼的雨水飄灑在他的臉上,讓他勉強清醒過來,但是身體卻動彈不得。他覺得自己此時就像一個破舊的布娃娃,已經摔得支離破碎了。左腿斷了。肋骨大概摔斷了兩根?男人嚐試著評估自己的傷勢,努力睜開眼,隱約看見兜帽人正站在二樓殘破的窗口處朝他望著。但他隻停留了幾秒,便離開了窗口。該死。手槍就跌落在自己右手側不遠處。他嚐試著移動手臂想要夠到自己的手槍,他的指尖已經可以觸碰到手槍了,隻差一點。但是已經遲了。他看見一隻戴著黑手套的手拾起了自己的手槍。已經沒有機會了。強烈的絕望向他襲來。他看著兜帽人走到了他的身邊,低頭看向了他,然後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胸膛,嘴角牽扯出一絲無奈的笑意。砰。砰。砰。他的眼睛用力的瞪了起來,瞳孔中卻反射出另外一人的影子。不,我不甘心!我還沒有給你戴上那枚珍藏已久的鑽石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