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做夢了,但是沒想到(1 / 2)

何西簡直苦比透了。

直到現在,他也沒寫出來這篇稿子。

看看電腦右下角顯示的時間,已經是下半夜一點半了,明天早晨八點,老大就要在全市大會上用了,從現在到明天早晨,還有不到6個半小時的時間了,可是,他到現在,也沒有個清晰的思路。

何西是某機關的文字綜合,說白了,就是寫材料的。

這是個極為苦比的工作,39歲的何西已經在文字綜合的崗位上幹了10年,日複一日的熬夜,日複一日地與文字為伴,讓他的身體處於亞健康狀態,讓他的心態比實際年齡要蒼老許多。

昨天,何西的老大交給他一個任務,要寫一個理論講稿,說是今早晨在全縣理論中心組學習會上發言。可是,何西整個晚上都完全不在狀態,抽了一晚上的煙,把自己都抽惡心了,還是沒思路。

他寫不出來的時候,喜歡在網上調出部英文電影來,換換腦子。

有時候,他還願意看看英文小說,用這個方式,逼迫自己別忘了自己的專業。

何西的嗓子不錯,唱搖滾很有感覺,趁沒人的時候,就吼上兩聲。

何西在屋裏吼了好幾個段子,也沒吼出點思路來。估計是,跟他的心情有關係。

跟何西同期進機關的,現在大多都混了點差事,唯獨何西到現在還是個苦哈哈,什麼原因這裏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但是,統而言之就是在機關裏混,需要實力。

說起實力來,何西能哭死。

何西其實當年沒考上大學,是家裏想辦法,把他送去了一家成人教育高校,學了英語,回到家鄉後,正好趕上農村缺少外語人才,何西就到了農村當了一名外語教師。後來,趕上一個好機遇,何西轉為正式教師,在鄉鎮中學幹了幾年,

但是一次教師定級,本來屬於何西的機會,卻被上級給了別人,這改變了何西的心境,他覺得就是因為自己沒地位,才被別人欺負,為此,他發下毒誓,一定要混出點地位來,於是,想盡一切辦法,改行到了機關工作。

那一陣子,何西很慶幸,自己終於從政了,不管如何,自己也是有機會跳一下龍門了。

可是真的進了機關才知道,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錢沒幾個,地位也不高,受得管限卻不少,上飯店吃飯也得東張西望,怕被人舉報。喝點小酒,侃侃大山,也要看看有沒有人拿手機,怕被人弄到網上。

也就是說,費了好大的勁,頭上沒戴上烏沙帽,倒戴上了緊箍咒。用老百姓的話說,好不容易當上了賊,不僅沒吃上肉,卻是挨了打。

反倒是當初那些沒工作的,在商海裏撲通出了不小的浪花,一個個的人五人六的,活得挺滋潤。

看著人家那麼自在,再看看自己,買個房子是二手的,就算這樣,還欠著房貸。至於汽車就更敢想了,人家寶馬悍馬都換了好幾回了,何西愣是把個自行車騎了十幾年。

不是他不想買,是他實在沒錢啊。

他一個碼字兒的,加上老婆的工資,才六千大毛,一個月去了房貸,去了人情往來,去了花銷,什麼都剩不下。

可是要說在綏東縣這個地方沒錢,還真怪不得別人,隻能怪自己。綏東縣這個地方發財的機會太多了,以至於綏東在龍省的名氣都很大。

綏東人發財有三次機遇,而何西卻有四次。

第一次是中俄開通邊境貿易那一陣子,那些年,綏東人不是賺錢,那是撿錢,或者是從地上卷錢。在短短的五年間的時間裏,綏東人就冒出來幾千個百萬富翁,上百個千萬富翁,十幾個億萬富翁。

說這個還是太抽象,說點感性的吧,有個姓米的農民,有一年從俄羅斯回家過年,晚上八點多鍾,這家夥敲開家裏的門,家裏人開門一看,是這個家夥扛著個麻袋,一步闖了進來。

老父親很是不高興,人家的孩子出去做生意,回來都是珠光寶氣的,買了那麼多的年貨。自己的兒子可倒好,出去的時候是個農民,回來的時候還是個農民。你沒賺著錢也不要緊,何苦傻乎乎地扛回來一袋子糧食?尼瑪,我種了一輩子地,還缺糧食嗎?

這個姓米的年輕人也不說話,待到吃完飯,他才示意老父親把麻袋解開,他的老父親很不情願地解開麻袋,當時就嚇傻了,原來兒子扛回來整整一麻袋錢。

那個時候,何西還在村裏教書,縣裏曾經出台過一個政策,公職人員可以下海搞邊貿,縣裏給保留公職三年。何西跟家人商量,也要去下海搞邊貿,卻被訓斥了一番,無非是怕何西丟了鐵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