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我去做什麼?”
感受著身體裏的溫度越來越快的喪失,他突然覺得有些難過,原本不應該是這樣的。
一直在被大雪遮蓋住的山裏走著,他也不記得自己到底走了有多遠,隻是沿途看到的屍體越來越多,每一張臉,都和他一模一樣。
真實,到底真實是什麼?
苦苦追逐的,隻是一場夢境罷了,如今的自己,是否就在那鏡子麵前看著,就像是一條可憐的小爬蟲一樣,在這大道中掙紮沉淪。
大道本就無情,這些道理,他都懂的。
他當然都懂!但懂是一回事,願不願意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管是真是假,他就是不想讓李芸死,不管她是一縷道則、一個紙人、一個念頭、還是自己虛構出的幻象!
憑什麼,憑什麼她要死去,這修的道是你的,不是我...林海的。
某一刻,年輕人抬起了下巴望向了頭頂的蒼穹,一片片的雪花依然不停落下,恍惚中,他聽到了嘲諷般的笑聲。
有個東西落了下來,砸在他麵前的雪地上。
那是——一麵鏡子。
刹那間,整個白鷺上的靈光綻放,一道道雪花從天空中倒飛而上,他身上的病痛和疲憊全部消失,在他體內,有如結冰般的世界發出哢嚓哢嚓碎裂的聲音,靈力如溪流、小河、乃至...大江奔騰!
雪散了,此時並非隆冬,而是初夏。
山腰某處,失去了一隻手臂的少女斜靠在樹上沉沉睡著,那把寬闊地不成樣子的大劍,就躺在她的腿上。
漫山遍野的屍體,血跡尚未幹涸。
有人從虛空中一步踏出,站在了她麵前,輕輕伸出手掌,就要觸摸到她臉頰時,少女突然睜開了眼睛,如同獵鷹般的雙目死死盯著麵前的人,大劍立身,冷聲道:“滾、或者,死!”
熟悉的那張臉,隻是眼睛沒有絲毫感情。
這一刻,林海有些釋然,他轉過身去,麵對著包圍而來的邪教餘孽,目光木訥。
這是第一次,他站在了李芸的身前。
因為那時她總在說相公慢點,總是護在了他的身前,以至於現在想想都有些好笑。
李芸本想動手,但一來她沒有從這個怪人身上感覺到殺意,再者也是實在沒有力氣了。
邪教餘孽...的確是餘孽不假,但卻有三千人在這裏駐紮,他們不過兩百人,如今剩下的...也許隻有自己了。
這個怪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下一刻,李芸挑了下眉,這怪人,似乎是要打拳,但是起手式,為何那樣熟悉。
三年時間,這一拳林海打了兩百萬遍。
出拳那一瞬間,林海突然恍惚了下,似乎動作又錯了,不過,那又如何呢。
有如靈力開山,天地翻湧,似乎連日光都隨之黯然失色,山沒有震動,但是麵前的一切生靈,全部消失了。
這一拳,名為摧城,是李家的絕學。
林海默默看著眼前這一幕,身後傳來有些微弱的聲音:“那個你...你這一拳的動作有問題啊。”
李芸還是李芸,林海突然笑了,一步踏入了虛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