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有事要了解,而她隻需乖乖的等他回來。
駱笑覺得安心,連周圍叫囂的警笛都讓人覺得安寧。
“你還是輸了。”李昱東蓋棺定論,把李赫手裏的槍甩了出去。
“你果然沒有死?!”窗外的燈光炸開猶如白晝,而李赫的聲音如同滾滾驚雷,“你真的沒有死!李雲來那個老頭子偏心啊,太偏心了。為了防止我懷疑你假死,居然讓私人醫生注射大劑量的藥物提前自我結果——這樣,我就會因為沒他這個麻煩欣喜若狂,得意忘形,以致於忘記懷疑你的死——哈,他還真是了解我,他還真是猜對了!”
李赫張牙舞爪的要撲過來,卻被周圍穿著製服的人攔住,他在臂膀和臂膀間呲著牙,困獸猶鬥:“如果他不這麼偏心,我李赫絕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嗬,多麼的擲地有聲。
李昱東略略低下頭,劉海散開露出小小的助聽器。
將近一年,他的一切已經物是人非。整副膝蓋被金屬支架替換,左眼角處的傷疤已經嚴重影響他原來就脆弱的勢力,聽覺被摧毀了大半,隻能靠助聽器維持。
他原以為他這麼辛苦的堅持回來,隻是因為要看李赫這一刻恨意凜然的表情。
但他現在發現,他這樣的表情是多麼的寡淡,與駱笑看見自己的欣喜若狂相比,不及萬分之一。
之前種種流言和懷疑都雲散煙消,隻是老爺子的死在他心裏如同鈍刀般來來回回。
原來是這樣。
竟然是這樣。
他或許是知道自己簽了那三張支票,在罪難逃,所以寧可替他導演一場假死送他出國隱姓埋名。
他唯一的一次紈絝舉動,卻讓老爺子舍身赴死。
內心不是不歉疚。
當時或許是太痛了,誤會駱笑要通過這樣的方式置他於死地。
後來他知道那三張支票在李赫導演的最大的走私案裏粉墨登場,而他是他早就選好的替罪羔羊。
那時其實已經有了端倪,他也知道李赫在暗中進行這些非法交易。但李赫的勢力在坤城盤根錯節,他想要徹底根除,那時唯一能做的事,便是隱忍不發。
但駱笑捏著那三張支票央求他簽名的時候,似乎所有的疲憊厭倦都同時爆發,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他真的被她設計到下場淒涼,那時的她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她畢竟沒有,她畢竟愛他。
李昱東的心裏有一絲柔到不能再柔軟的柔情,輕慢的抽[dòng]著心室。
他幾乎要忘了,她學他的字,除了神情氣韻因為性格差別而有不同,幾乎是惟妙惟肖。
她似乎也早就下定決心,要奔赴一條她為她自己選好的死路。義無反顧。
“他從來都無視我的努力!”
李昱東淡淡一笑,風吹開墨綠的窗簾,吹開遮住他眼睛的劉海,他的眼睛裏有星光點點。
“如果五年苦心經營最後還要靠走私才能和我持平,這的確是值得讓人無視的努力。”
李昱東用手揉亂他的頭發,兄長般慈愛:“你比不上我,不是因為出身不是因為實力,而是因為你天生就是弱者。”
自怨自艾的自卑者,隻能是這樣的結局。
不過鮮花名利何其馥鬱芬芳,如果他們隻是平常家庭裏的平常兄弟,至多老死不相往來而已。
而現在,卻是如此無情的兵戎相見,連最後一絲人性都要榨幹。
李昱東的眸色轉黯,把手□口袋裏,而這時候他聽到一聲呼喊:“小心!”
幾乎是與此同時,有人撲過來抱住他往一邊滾。
李赫帶來的一個馬仔睜開警衛的防守開了槍,而剛好被匆匆趕來的顧子皓撞見。
或者他隻是不想再看見駱笑哭泣,幾乎是想都沒想他就撲過去擋在了李昱東身前。
血肉親情,而他對麵的,是他的兄弟。
兄弟……
“哥哥……”顧子皓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抱住李昱東,“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