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怔,田修竹笑著說:“你是不是以為沒有人看見?”
那天他們本來約在晚上七點在美術館見麵,討論係統設計細節,但田修竹臨時有事,去得晚了。等他到的時候,就看見朱韻在那幅畫前流眼淚。
她穿了一身偏男款的襯衫,深色牛仔褲。因為天熱,她解開了兩顆扣子,黑色的長發隨意紮著,落下幾縷搭在白衣上,顯出幾分夏日的粘稠。
她雙手插在兜裏,安靜地看著那幅畫,安靜地流眼淚,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田修竹對美術館的畫了如指掌,他對朱韻講的故事也了如指掌。
“那太美了。”田修竹溫柔道,“我那時最動心,也最難過。朱韻,我決定放棄了。”他看著她,微笑著說,“我說放棄,你有沒有覺得輕鬆一點?”
朱韻低下頭,她手裏還拿著開藥的賬單。田修竹抱住她,本想再感歎幾句,卻被懷抱裏的手感驚到了。
“你又瘦了。”
朱韻自己沒注意,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體重。
田修竹說:“為愛拚命很美好,但倒在工作崗位上就不浪漫了,你要注意身體。”
她點了點頭。田修竹忽然覺得有點不舍。世上癡情的女人有很多,可將感情、理想、事業,命運一係列東西捏在一起還扛得住的女人,實在少之又少。或者她其實根本扛不住,她隻是拚盡全力在嚐試,李峋扮演輸送能量的一環,他在她就有無限的勇氣,他不在她便不堪一擊。
朱韻一直是個矛盾的人,既脆弱又驕傲,防備心極重。她習慣於躲閃逃避聽命於人,直到李峋出現。他從一個奇怪的角度全方位百分百地契合了她的需求,她才能安心張開羽翼,借他送來的東風,一飛衝天。
付一卓說得對,有他沒他,她完全是兩個人。
田修竹在朱韻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我走了。”
朱韻將田修竹送到醫院門口,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
她想,這樣的事才適合今天的天氣。有驚無險的求醫,和安靜美麗的告別。
朱韻回到病房,付一卓坐在床邊陪著李峋,見朱韻進來,對她說:“護士給他打針了,說大概十小時後能醒。”
“嗯。”
張放也陪在李峋身邊,朱韻對他說:“你先回去吧,公司不能沒人,這裏我留下就行。”
張放收拾了一下準備離開,朱韻提醒他說:“董總他們那你去說一下,告訴他們沒什麼大事,就是睡覺太少累暈了。”
張放離開,剩下朱韻和付一卓,朱韻拉來一把椅子坐在付一卓旁邊,兩人直勾勾地看著床上的李峋。
過了一會,付一卓說:“你看這像不像遺體告別?”
朱韻嘖了一聲,“你當哥的能說點吉利話嗎?”
付一卓:“我小時候就說我弟是個跳舞的料,他非不聽,偏要去當腦力勞動者,看看現在弄的,三十不到就有白頭發了。還有你,”付一卓又看向朱韻,“都瘦成什麼樣了?你的看點就是凝脂般白皙柔軟的身體,微胖為美,要是瘦成竹簽那就俗氣了。”
朱韻轉頭看他,“你說誰胖呢?”
付一卓:“你看我弟都躺在這了,你還跟我計較這些。”
朱韻不語。
付一卓歎了口氣道:“真不知道你們到底拚什麼拚成這樣,命都不要了,對你們來說錢應該沒那麼難賺啊。”
醫生原本告訴他們李峋大概會在十小時後清醒,沒想到七個小時他就睜眼睛了。
付一卓去外麵買吃的,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