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韻聽清了他剛剛的話,心裏忽然湧出一股衝動,轉頭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走不了就不走了。”
他調侃的神色漸漸淡下。
“你喝酒是為了壯膽?”
朱韻臉上更燙,李峋靠回池邊:“有些話不能酒後說,你酒品真是跟以前一樣差。”
朱韻啞口無言,她潛意識覺得自己被他埋怨批評了,理由她全認。她忽然感覺到他們正處在一股極端矛盾的情緒裏,就像這環境,身體在溫熱的泉水裏浸泡,臉頰和頭腦卻吹著寒風。
李峋久久沒有聽到朱韻動靜,他轉眼,看到她眼睛紅了。
他皺眉。
“哭什麼。”
“沒哭。”
“我瞎嗎?”
本來朱韻是沒掉眼淚的,可李峋語氣不好,兩句話硬生生給她眼淚逼出來了。李峋見她這樣,語氣更差。
“讓你別哭!”
“你喊什麼?”朱韻被他刺激得也抬高了音量。
李峋身體往另一側偏,眯起眼睛。
“咱倆現在誰喊呢?”
朱韻腦子一衝幹脆上手,她推他肩膀,李峋毫不示弱,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他大手一用力,朱韻肩膀頓時一縮。
“疼!”
李峋瞬間鬆手。
朱韻低著頭,捂著自己的手腕,久久不語。
李峋凝眉,他記得自己剛剛沒有用太大的力氣。朱韻半天不抬頭,他伸手想拉過她手腕看看,就在這時,朱韻忽然淺淺地說了句:“咱倆是不是沒戲了。”
李峋手停住。
朱韻的聲音越來越輕,像溫泉蒸出的水汽,隻能集中全部注意,才能聽到一絲一毫。
“你所有心思都在公司上,以前田修竹幫公司畫幅畫你都生氣,現在為了項目你主動找上門用他。你還記得以前我們說過的話麼,你從來不提,我也不敢提……那段是不是就被我倆默認無視了。”
沉默蔓延開來。
不知過了多久,李峋沒什麼情緒地說:“你現在不是提了?”
朱韻:“我喝酒了。”
李峋短促地笑起來,笑到最後有點無奈。
“果然是酒壯慫人膽。”
朱韻又恢複靜音模式,烏黑的發絲垂在池水裏隨波搖曳。
李峋胳膊沿著池邊搭著,餘光裏的女人渾身溼潤,每一寸皮膚都是誘惑。
他的視線漸漸如同夜一樣沉。
那裙擺的每一道彎褶都內斂地表達了她的訴求,她對他全無防備,隻要他想,就可以為所欲為。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在心裏對自己說,所有恩恩怨怨都懸而未決,他不能這個階段打亂節奏。
而且他也無法判斷她的決定是深思熟慮還是一時衝動,他不能在這樣的狀態下去抱一個醉酒的女人,尤其那還是朱韻。
李峋淡淡道:“你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我以前就告訴過你,太實誠是要吃虧的。”
朱韻看向他,李峋冷笑道:“這種東西對我來說沒有約束力,你要放不下就當是我背叛了好了,年紀輕輕的誓言有什麼可當真的。”他漸漸靠近她,玩笑似地說,“就算真下地獄也無所謂,我經驗豐富,畢竟從小到大已經觀光過很多次了。”
他近在咫尺,在分析他的話之前,朱韻先察覺到他眼角淺淺的紋路,還有鬢角邊的被風吹幹的發絲裏,竟然有幾根白色。
池水反光?
不待她細看,李峋已經起身,他拾起岸邊的手巾。
“你喝酒別泡太長時間溫泉,淹死沒人管。”
說完就走了。
朱韻看著那雙長腿消失在夜色中。
她把自己埋進溫泉裏好一會,猛地鑽出,渾身冒著熱氣,她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