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朱韻問,“是不是改得有問題,你直說就行,越詳細越好。”

趙騰抬眼環視一圈。

公司現在很空,董斯揚帶著張放外出談業務去了,李峋要去查什麼資料,告了假。隻剩郭世傑在角落悶頭畫畫。

趙騰小聲對朱韻說:“你跟我來。”

朱韻跟在趙騰身後,來到安全出口的樓道間。這裏是公共抽煙場所,一層樓七八家公司的員工休息閑聊的地方。

趙騰把門關好,開門見山對朱韻說:“你去找董總服個軟吧。”

“什麼?”

“董斯揚這人吃軟不吃硬,尤其對女人,他一直就那個德行。你要跟他這麼硬剛下去,肯定要吃虧。”

朱韻:“咱們出來不是要討論策劃案的?”

趙騰皺眉道:“能討論出結果的事才有討論價值。”

朱韻:“怎麼就討論不出結果了,你覺得我改的策劃案內容整體都有問題?”

趙騰有點急躁。

“沒問題,就是因為沒問題所以問題才大!”

他從後褲兜裏拿出折疊起來的策劃案,語氣急促道:“你這兩頁紙裏包含了多少工作量你知不知道?我們原來設定的就是武將打人就行了,隻設一個武力值,武力值高就打得快點,低就打得慢點,如果你要這麼改之前的就完全作廢了。”

朱韻靜了靜,說:“我們這款遊戲的特點有兩個,一是背景,二是戰爭。市麵上的戰爭策略遊戲九成是三國題材,而我們是戰國。戰國曆史不像三國那麼出名,但內容其實遠比三國宏大,秦始皇橫掃六合統一中華,如果我們能將玩家成功代入遊戲中,一定是個突破。”

朱韻說得趙騰都懂,這也是當初他們選擇這個背景的原因。

但想歸想,做歸做……

“現在遊戲內容太簡單了,連街頭打群架都不會這麼無腦。”朱韻接著說,“而且我們的遊戲現在整體套用的都是三國的框架。甚至所有的美術設計都是一樣的,通篇都是錯誤。”

她拿過趙騰手裏的策劃案,翻到第一頁。遊戲的宣傳封麵上秦始皇騎著馬,意氣風發指揮軍隊。

趙騰:“這怎麼了?”

朱韻指著秦始皇胯/下的馬匹說:“戰國時期隻有馬鞍,沒有馬鐙,馬鐙是漢朝才出現的。”

趙騰無力仰頭。

朱韻又指向秦始皇的衣服。

“周人圖騰是火,秦始皇迷信五行之說,認定秦朝為水,滅掉周火。黑色主水,所以秦人尚黑。秦始皇絕對不會穿著這麼一身紮眼的檸檬黃去主持典禮的。還有——”

“行了行了。”趙騰打斷她。他深歎一口氣,苦勸道,“大姐啊,玩這類遊戲的人沒有這麼高水平的,誰會懂得這麼詳細,沒人看得出來的。”

朱韻收起策劃案,說:“你這是自欺欺人,用戶永遠比你想象得聰明得多。你現在這些糊弄的設計最終都會反饋到遊戲成績上。”

趙騰無可奈何。

他完全不擅長應對朱韻這種類型的人。

這女人從第一天來麵試的時候起,就渾身散發著一股精英味。趙騰的辦公位置在朱韻後麵,他時常注意她。她永遠坐得筆直,屏幕永遠處於工作狀態,即使是中午吃飯休息的時候,他也從沒見她打開過什麼娛樂網站。

她也是全公司裏穿得最正規的,雖然董斯揚也像模像樣地穿著西服來上班,但說到底那就是一流氓。朱韻不同,她是真正適合穿這身高級通勤裝的人,從那份簡曆就能看出來了。

趙騰處在巨大的矛盾中,他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