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趕著江謠的背影,卻從沒有想過追到他前麵去。

一如八歲那年的夏天,江謠把他從水溝子裏拽出來,站在他麵前揍跑了一群小流氓,小辭就仰望著他的背影。

直到現在,小辭驀然發現,他比江謠高了,如果天塌下來,需要他自己去頂著。

而天塌下來的日子,是除夕夜。

二月底,地麵積雪融化,有了過年的氣氛。

死氣沉沉了一個多月的家裏總算有了些人味兒,四毛跟老胡拎著一大堆年貨走進來,又是殺雞又是煮菜,電視的音量開到了最大,聽著過年七天樂的各種小品,還有重複播放的晚會,企圖製造出闔家歡樂的假象。╩思╩兔╩在╩線╩閱╩讀╩

小辭在廚房打下手,江謠是病號,在沙發上充大爺,欺負江諺給他砸小核桃。

江諺有動畫片看,讓他砸核桃他也心甘情願。

江謠把他抱起來,江諺在他哥的懷裏扭了扭身體,“幹嘛呀!”

江謠一拍他的屁股:“抱下你不行?”

江諺一溜煙就跑下去了,一點兒也不配合:“我都這麼大了,不想被你抱。”

江謠很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嫌棄之情言語表麵:“你二哥這麼大的時候,天天膩歪在我身……”

他話說一半,又打住了。

江諺渾然不覺:“二哥是二哥,我是我,我們又不一樣!”

江謠幹巴巴地回他:“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我弟弟。”

江諺拿起小核桃繼續砸:“反正就是不一樣。”

江謠把江諺拖過來:“我問你,如果你二哥跟別人走了,你願不願意?”

江諺一聽,不得了,江謠恐怕看他不爽終於暗下殺心,心下絕望:完了,二哥走了之後,大哥再打我怎麼辦!誰來保護我!

“我不要!”

他懵懵懂懂地察覺出什麼,當即就給出答案。

江謠掐著他的臉,陷入了茫然:“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好的事情,‘要’和‘不要’都是自己說了算的。”

當晚,江謠喝了點酒,在零點的鍾聲中,迎來了新的一年。

老胡跟四毛醉的四仰八叉,從客廳的地麵上爬起來,相互攙扶著出了門。

江謠也醉的不輕,橫躺在沙發裏,半邊臉都埋進了枕頭中。

小辭收拾著一地的殘局,順便把江諺抱回屋裏讓他先睡覺,關了客房的門,小辭拿出掃把清理地麵,又把茶幾上的瓜子花生殼掃進垃圾桶裏,酒瓶放在門口,明天倒垃圾的時候帶下去,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安排的井井有條。

做完這一切,最後隻剩下江謠還沒回屋,小辭蹲下`身在他耳邊喊了一聲,江謠沒動靜。他又自作主張的把江謠攔腰抱起,發現江謠輕了許多,手摸在背上,摸到了硌人的骨頭。

江謠軟綿綿地陷在被子裏,小辭坐在床邊,給江謠喂了一顆醒酒藥。

過了會兒,醒酒藥大概起作用了,江謠醒來,發現自己枕在小辭的大腿上,小辭正在為他做太陽穴按摩。

從下往上的角度看,小辭的臉依舊沒有瑕疵。不得不說,他長得非常好看,江謠見過陸諶,毫無疑問,他是個英俊的男人。小辭的長相雖然像他,卻又比陸諶長得更精致一些,應該是遺傳了他母親的長相。

江謠就這麼旁若無人地盯著小辭,心中感慨:他要是個女的就好了。

小辭要是個女的,必然就是江謠最喜歡的類型。

柔弱無害,溫柔內斂,像一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花。

想到這裏的時候,江謠已經把小辭殺人拋屍心裏問題給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