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裏發現的,跟趙家脫不了關係。
趙軍毅的意思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趙思銘做的,而趙思銘有嚴重的精神病,趙思銘當時離家是為了遠離受害者的埋骨之處,他一旦發病,會做出自己也沒有辦法預料到的事情,並且不記得病發時的情況。他不會進監獄,隻會被關在精神病院,也許是一輩子,也許不是。
李警官,趙軍毅說,我不能進監獄,如果我進去了,整個趙氏企業會受到很大的打擊,而我也沒有辦法再給思銘提供照顧。你是功臣,發現了一係列的疑點,帶著思銘進入我家別墅找出了一切真相的功臣,我會支持你在警界發展。
趙家不是一般的企業,也許並沒有大到可以動搖國家經濟,但是卻關係著幾千戶人家的生活。趙軍毅說的時候甚至還帶了點笑,我們不能倒,我也有責任讓它繼續下去。
李明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跟一個商人說話,利益兩個字其實關乎天下,不是他一個警察可以理解的了。
我留下來,至少還有人為他們上香。趙軍毅最後歎了一口氣,李明忽然就想起玻璃一般破碎掉的那片花田來,握拳的手始終還是沒有辦法揮出去。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找不到立場,找不到可以去揮拳的立場。
他隻能苦笑,抬眼看著趙軍毅,一字字的說。
不管怎麼樣,你們是凶手。
而我是幫凶。
我是幫凶,因為遺忘而成為的幫凶。
然後李明又去看了趙思銘,在幾乎除了床就沒有別的家具的病房裏,趙思銘倦在角落,不斷的對著虛空喃喃自語。
他像個孩子一樣的笑,像個孩子一樣伸手比畫著,似乎在向誰說明什麼。
李明伸手拂開長長的頭發,瞳孔顏色淡得幾乎是白色的左眼,看得見坐在他對麵的人。
穿著白色的蕾絲裙子的女孩子,歡快的回答著趙思銘的話。
他們兩人的右手小指上,有一條紅色的線,不長,把兩人連在了一起,也許會連到靈魂湮滅。在那之前,他們會在自己塑造的玻璃幻境裏,留在十多年前的那片花田。
李明辭職了,沒有跟任何一個兄弟打招呼,直接把辭職信放在了上司的麵前。他的理由是傷病,在這次的事情裏受傷的左手左眼,左手雖然能動了,卻再也恢複不到以前的靈活,而左眼,仍然還是看不見,
我不能再握槍了,他說著,不再理會上司的驚奇,離開了警局。
什麼利益?什麼罪惡?
這次他又做了什麼?李絲絲,夏雪,所有的受害者們,他甚至連把殺害她們的真凶說出口都沒有辦法做到。
站在花園前仰起頭,長長的呼了口氣。
種滿了花的花園現在已經變成了泥濘地。屍體的挖掘,太多人員踏上這片土地,把所有的花朵都踏進了泥裏,回填的泥土跟旁邊有著色差,那裏曾經有屍體,無辜的,成為了第一個受害者力量的屍體。
生命和青春,愛情和憎恨,都化成這一捧土。
李明想要去回想她們的音容笑貌,卻遍尋不到,隻剩下一個留著整齊的劉海的小女孩,站在花田裏帶著眼淚微笑。
身邊有人走近,啪的打燃了打火機,李明笑了笑,湊過去把煙點了,深吸了一口,仿佛要把心裏所有的渾濁都吐出來一樣的吐出灰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