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林大夫一直是這樣的性子,原主身上的病不單單是不足之症造成的,原主母親懷孕時中毒,毒素傳到胎兒身上發生異變,形成一種新的毒潛伏在胎兒體內,難以察覺。
若不是林大夫醫術高明,每次都能在原主病發時及時用藥,原主當真會如洛姨娘所願,早早離開人世,哪還能等到黎舒穿來的一天。
昱王府。
“殿下,一切都已經布置妥當了,隻等殿下一聲令下,便可起事。”心腹謀臣搖著羽扇,氣定神閑落下白子。
棋盤上,黑子被白子團團包圍,已無生路。
身穿明黃色朝服的男子負手而立,背對著謀臣站在窗邊,沉默片刻後,問:“你說,本王能成功嗎?”
這可是謀反啊,他以前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走上這樣一條路。
“殿下何須擔心,這宮裏宮外都是我們的人,待事成,殿下就是這大周的主人了!”
“你說的對,現在朝堂這麼亂,父皇病重即使是想管也是有心無力,還不如將權力交出來。”
他也不想走到這一步的,若不是父皇死扒著權柄不放,若不是大哥在身後窮追不舍,他又何須走到這一步?
事到如今,他和大哥之間已是不死不休的關係,若是大哥成功上位,他的未來可想而知,單是為了這點,他就不得不拚一把。
“傳本王命令,今晚動手!”
酷熱多日,京城終於迎來了第一場雨。
烏雲蔽日,黑雲低垂,狂風大作,雨滴劈裏啪啦落在屋簷瓦楞上。黎舒站在廊前,齊銘瑄撐傘站在他身側。
黎舒目光望向遠方,齊銘瑄看著他,兩人都沒有說話。
天色越發暗沉,雨勢卻絲毫不見減小,遠處依稀傳來亮光,廝殺的聲音被這場大雨完美掩蓋,齊銘瑄和黎舒仿佛兩個毫不相關的局外人,作壁上觀。
這邊歲月靜好,距離他們僅一街之隔的皇宮已經徹底亂了。
兵器的碰撞聲,宮人的慘叫聲,戰馬的嘶吼聲……鮮血染紅長階,屍體滾落一地,昔日肅穆莊嚴的皇宮已經失去了它該有的風度,成為權力廝殺的戰場。
昱王帶領禁軍一路殺進皇宮,如入無人之境,宮裏早被換上了他的人,就算碰到幾個負隅抵抗的,殺了就是。
一路暢通無阻到達帝王寢宮,吩咐人將寢宮圍住,昱王提著長木倉坐在馬背上,有一瞬間的不真實感。
雨還在下,衣衫早已濕透,沒人關注這點,他們盯著不遠處的宮殿,眼裏泛著火熱的光。
——隻要他們殺進去,他們將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祿。
他們在等,等最前方那人下令。
戰馬不耐煩地打了個響鼻,昱王從恍惚中回神,明明成功近在眼前,隻要他下令衝進去,那個位置就是他的了。
可他心慌的厲害。
雨幕下,眼前的宮殿似乎變成了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猙獰巨獸,睜著碩大的鮮紅的眼睛,盯著他,等著他靠近,然後會被吞噬。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是了,這一路太順利了,遠比他想象中還要順利,隻差最後一步了,這一步還會如此順利嗎?
沒由來升起一股膽怯,他想要後退,想要逃離這裏。
許是看出他的不對勁,身旁的人開口詢問:“殿下?我們什麼時候攻進去?”
一句話,將昱王的種種思緒拉回,都走到這一步了,哪裏還有後悔的餘地。
“進攻!”
既無退路,那便隻能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