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有密折被送往皇帝案頭,皺眉看完,皇帝拿著密折的手逐漸捏緊,聲音仿佛從氣管裏擠出:“他們還把不把朕放在眼裏,秦王不過是替朕辦了一件事就遭到暗殺,哪天朕不如他們的意了,他們是不是還要造反?!”

皇帝臉色鐵青,回想起密折裏寫的內容,就一陣怒火從心頭湧起,這些人未免也膽子太大了,公然暗殺皇子,完全沒把他們皇室的尊嚴放在眼裏。

“這些世家行事越發沒章法了,你說,朕是不是太縱容他們了。”

安公公躬身向前:“奴才不知道世家怎樣,隻知道,大周是陛下的大周,若沒有陛下,這些人哪端得起世家的架子?”

“不錯,”聽到這番話,皇帝的怒氣逐漸平複,“大周是先祖打下的,和平百年,他們怕不是忘了,大周,可是我齊氏打下的江山,他們想做什麼,也得問問我齊氏答不答應!”

“看來,還是朕這些年對他們太寬容了,以致於他們忘了,大周的主人,是朕!”

安公公默然不語,這個時候,他不該插話,他知道,皇帝已經容忍世家很久了,這次秦王遇刺,像是一把劍,刺開了繁榮表麵,露出早已出現裂痕的內裏。

陛下,怕是要對世家動手了。

風雨將傾。

黎舒是悄悄回到左相府的,他一身狼狽,明顯不可能從正門進去,否則豈不是擺明了告訴別人他有問題?

燭光微弱,青禾站在門外,神情不安地踱來踱去,這麼晚了,公子怎麼還沒回來?

聽到微弱聲音,青禾猛然轉頭,就見院子裏最大的一棵樹下站了個人。

是誰?

青禾嚇了一跳,夜晚降臨,她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看不清站在樹下之人的麵貌。

“是我,咳咳。”看到青禾警惕的樣子,黎舒不得不開口。他本來是打算悄悄潛回房間的,哪想到青禾會守在這裏,若是直接潛進房,定然會驚動青禾。

“公子!您怎麼……”青禾趕緊上前,待看清來人,立刻放輕了聲音,“公子,您沒事吧?”

作為一個侍女,青禾很清楚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就像現在,黎舒一身狼狽回來,她肯定不會問發生了什麼,而是很機警的反應過來,黎舒這副模樣,不該被別人看見。

“公子,您先回房,院子裏的下人都被奴婢遣出去了。”

“嗯。”黎舒狀態不太好,身體透支的後遺症已經出來了,他現在渾身都疼,仿佛被人拿著鈍刀,一寸一寸砍到骨頭上,折磨不斷。

回房後,青禾拿來幹淨的衣服給黎舒換上,又端來水給他淨麵。

處理好一切,青禾抱著髒衣服離開。回房後,青禾怎麼也放心不下,索性起身,守在黎舒臥房外麵。

黎舒昏昏沉沉睡過去,後半夜發起了高燒,陷入夢魘,不得脫身。

仿佛又回到小時候,他帶著新摘的果子回到洞府,裏麵空無一人,心髒仿佛破了個口子,寒風呼呼往裏灌。

好冷。

太冷了,像是墜入無盡冰淵,寒氣從四麵八方湧來,浸入皮膚,深入骨髓,融入靈魂。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拖著他不斷往下拽,無處可逃。

看著黎舒狀態越來越不好,1314急得團團轉,他沒有實體,隻能在腦海裏不斷呼喚:[宿主——醒醒——宿主——]

正沉浸在無邊的寒冷中,突然有道聲音透過迷霧傳來,起初聲音很小,聽不真切,慢慢的,聲音變大,越來越大。

終於,黎舒睜開了眼睛,清醒過來。

“我,咳,我怎麼了?”黎舒頭暈的不行,嗓子也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