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小智,你看看我,我在這裏,你也在這裏,我們隻是錯了,一切的錯誤都可以被改正,我們不可能錯過。”

“你的未婚妻呢?”她克製地呼吸,怕自己被空氣洞穿,“你的大好前程呢?唐毅,你又和其他男人有什麼兩樣?你回來了,你是怎麼回來的?你已經與她在一起了,你享受著她帶給你的光彩奪目的人生,現在你對我說,你已經回來了,那麼,你要把我置於何地,你要我做你的什麼人?”

他呆住,像是不能理解她為什麼會在這時候說出這樣一席話來,但他隨即開口,怕她會打斷那樣,“我的事業不是任何人帶給我的,沒有人會把一切交給一個毫無能力的人,那些數億的工程,沒人會用它們開玩笑。”

“是,你有能力,但這世上有能力的人成千上萬,為什麼人家的父親選中你?為什麼隻有你脫穎而出?如果你沒有這樣的未婚妻,這一切可能嗎?就算可能,那也是三十年之後了,三十年!你等得起嗎?”

她不間斷地說著,雙手仍深深地藏在身後,攥得太緊,指甲深深陷進掌心中,錐心的痛。

“事情不是這樣的,小智,你不能這麼看我。”他緊皺眉頭,肯裏盡是陰霾。

“這一切都是事實,為什麼我不能?”她咬著牙,忍著痛,反手去推門,他有些失魂落魄,但仍是一把拉住她,不說話,隻是拉住她。

冰冷雨水從打開的車門縫隙中撲麵而來,手腕的熱滾燙,她不能回頭,心裏有可怕的聲音在尖叫。

還要她再說些什麼?讓她走吧!他已經看到了她最狼狽最可悲的場麵,她已經對他說出了最傷人最羞辱的句子。

她不想他知道她與鄧家寧之間的齷齪,但他知道了。他也一定不想她知道王梓琳對她說的一切,但她也知道了。

還能怎麼樣呢?她離開的男人,用一段關係換來的從泥到雲的飛升,換來了年少有成的光芒,而她選擇的男人,她與之同床共枕,生兒育女的男人,用懷疑、陰鬱、暴力,一步步滅殺了她對他的所有感情,最後還掉進犯罪的泥淖裏去。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早已聾了啞了,什麼都沒有看到,也什麼都沒有聽到。

沈智抽手,第一次沒有成功,但她堅持著,一根一根手指地抽出來,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指掌分開的一瞬間,她清楚聽到自己身體中崩裂的一聲響,還有他的聲音,不知對她說了些什麼。

沈智沒有聽清,也不想停留,她隻是攥緊了拳頭,在漫天雨水中,背對著他,奔向另一個方向。

沈智回到家,渾身濕透,頭發貼在麵頰上,雨水滴落腳邊,臉色慘白雙目空油,像是一個孤魂野鬼。

鑰匙和手機都沒有帶,沈智敲門,叫媽媽,很久都沒有人開,天已經全暗了,走廊的聲控燈亮起又暗下,她漸漸明白,家裏並不是沒有人,隻有媽媽有用自己的方式懲罰她。

懲罰她這個在眾目睽睽之下,在追逐自己的丈夫麵前,與另一個男人一同離去的,背叛婚姻的女人。

她慢慢收回手,忽然又重重敲了上去,速度更快,聲音更急,門開了,她最後的這一下就幾乎敲在自己母親的臉上,背對著屋裏的燈光,母親的臉落在陰影中,條條歲月刻下的溝渠都帶著怒氣與沉重,“走開,我沒你這樣的女兒。”

安安在她身後奔過來,一定是看到了沈智,伸著手叫媽媽,沈母回過頭,一把抱起孩子,“別去,外婆帶著你。”說完轉過身,就在沈智麵前把門合上了,砰的一聲,像是砸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