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嘛？”
魔王被嚇了一跳，立刻睜開眼朝門口望去——杜沫沫背著包站在那裏，看起來好像剛下班。
雙方安靜地對視了一會兒，就像下班回到家的媽媽發現兒子趁自己出門偷偷在家開演唱會一樣，稍微有些尷尬。
“我想……召喚……我的狗。”把尷尬咽下去之後，魔王如實地說。
杜沫沫看到托盤上放著一個又舊又破的球，上麵還有些牙印。這或許是魔王和他的小狗過去常玩的玩具。
“我是不是打擾你了……”意識到自己壞事了之後，杜沫沫急著想撤離現場。
魔王趕緊從地上站起來，走到她跟前：“沒有啊，我也是閑著無聊才試試……也不一定成功，畢竟我老爹的法術什麼，哈，哈……”
魔王幹笑了兩聲，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綠色的小怪獸玩具。
“將來——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死了，你可以用這個召喚我的靈魂。”魔王把那個小怪獸遞到杜沫沫麵前。
杜沫沫認得那個，是魔王之前沉迷的手遊的促銷玩具。她看看那個醜兮兮的小怪獸，又看看魔王：“你就這麼喜歡這個遊戲嗎？”
也許是錯覺，但魔王感覺氣氛更尷尬了。
“剛剛我發給你的照片看到沒？”杜沫沫問。
“啊，什麼？沒有啊。”
杜沫沫看著魔王和他手裏的小怪獸，又看到他身後那顆破破爛爛的球，突然想起一年前林缶對她說的話。
——你口口聲聲說實現他的夢想，怎麼連他的夢想是什麼都不知道？
“你有什麼想做的事嗎，”杜沫沫說，“現在事務所的工作差不多穩定下來了，你也忙了這麼久……我是說，工作之外，你有什麼很想做的事嗎？差不多該歇下來喘口氣了。”
魔王不太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他隻是下意識地撇過頭，看了一眼擺在書桌上的棋盒。棋盒裏的棋子被收拾得整整齊齊，和一年前一樣，絲毫未動。
“沒有啊，”魔王說完意識到了什麼，“你有什麼事想讓我去做嗎？”
杜沫沫一愣，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我隻是單純問問……因為感覺你總是被推著往前走，也許這些都不是你自己的意願……你自己的人生，還是你自己決定比較好。”
“那我如果不想做藝人了呢？”魔王說。
“為什麼？”脫口而出之後，杜沫沫趕緊拐了回來，“……雖然有點可惜，不過如果是你自己決定的，那……那也沒有辦法。”
“我不做藝人的話，那你呢？”魔王問。
杜沫沫遲疑了一下，視線蝴蝶似的從魔王臉上點過：“我從畢業之後就一直在學習如何成為專業的經紀人，然後是如何管理娛樂公司，如何管理更大的娛樂公司……其他的我好像真的什麼都不會，學校裏那點事也早忘光了，還不知天高地厚地和主神吹了牛……”她停了停，望著魔王手上的小怪獸，“所以你如果突然說不做藝人的話……”
“我明白了，”魔王說，“那就繼續幹吧。”
“等、等等啊，”杜沫沫慌忙擺擺手，“這是你的人生啊，沒必要勉強自己做不情願的事——”
“你不是也在用你的人生做自己不習慣的事嗎，”魔王說，“你的時間比我寶貴得多，你都用來試著去學習那些事，我總得對你負責啊。”
杜沫沫不是很明白，隻是覺得魔王說的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然而最後一個字落地的瞬間，一陣熟悉又久違的白光燃起。
魔王耷拉著領口坐在地板上，坐在自己的衣服裏，神情驚慌，臉色血紅。他又變成了三頭身的模樣。
“……你怎麼又變小了？”杜沫沫蹲下來，戳了一下麵前這張圓鼓鼓的包子臉。
“放、放肆！”魔王紅著臉小聲吼了一句，然而沒有任何作用；杜沫沫又戳了一下，又一下，又一下。
魔王剛剛隻是想起不久前，他和老爹的靈魂聊天的時候，說到人類的壽命問題。畢竟人類短短的幾十年，對魔族來說，真的隻是一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