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安插進去的線, 突然斷了消息,現在北安郡那邊的消息, 半點兒也送不出來。”冷炎看了一眼蕭錦城不算太好的臉色,又連忙補充了一句:“不過, 在這之前,我們得到可靠消息,說平西王曾經離開過北安郡,但具體的動向不得而知。”
離開過, 但具體動向不得而知?這與不知道消息有什麼區別?
上一世的記憶, 漸漸浮現在了蕭錦城的腦海裏。
上一世, 也是這個平西王, 他至死都不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是怎麼做到在他身邊安插親信,在他所有的局都已經布完之後,直接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隻是這一次的情況跟以前的偏差太多,讓他即便明知道這個男人會是他的最大阻礙的同時,卻不能很好的想好應對辦法。
“平西王省略號你究竟是個什麼人?竟然一次又一次擋本家主的路!”蕭錦城的聲音涼而森寒, 這兩世的仇加起來, 他也必然要跟這個人來一場你死我活,“這一次,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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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成景收到莫淺淺平安無事的消息時,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幾日,若不是被風烈他們死命的攔著, 他怕是早就已經不管不顧現在的局勢, 直接衝回了東平郡了。
穆成景一身黑衣蟒袍, 那一直不苟言笑的麵龐上,緩緩爬山了一絲喜色。
一旁的風烈等人看到他此種神情,才終於是隨之一同鬆了一口氣。
風烈趕忙說道:“我就說了,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凡事都能逢凶化吉的!”
“她此次把自己至於如此危險的境地,就是為了賭一把自己不會出事,隻是因為想要讓本王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穆成景的語氣是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柔和,也隻有莫淺淺有這種本事讓他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北安郡中,表現出這番可以稱之為溫柔的模樣了。
“王妃怎麼說的?”
“阻礙已清除,讓我放手去做任何事。”
在他離開東平郡之前,莫淺淺跟他說過,她會想辦法解決跟蕭錦城之間綁定的係統任務關係,威脅到莫淺淺生命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會同意的,可這丫頭還是不顧他臨別前的叮囑,如此任意妄為。
他也實在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生氣,卻終究還是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以前因為王妃那邊的掣肘,讓他們這邊做事也有些畏手畏腳的,以至於本來有辦法對付蕭錦城都沒有辦法有所動作。
現在這樣一來,他們再也不用受蕭錦城的氣了。
安插人來監視他們?早在很久之前,那些人一出現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發現了,憑王爺的聰明,如何能連一個奸細都發現不了?不動他們隻是不想打草驚蛇罷了。
“開始計劃,這次,我要給宇文軒送一份大禮。”
這一天終於到來,風烈的眼中滿是灼熱之色。
不論是他、雪狼衛,抑或是如今反水駐紮到西北州的黑鷹鐵騎,都一直在盼著這一天的到來,如今,他們終於等到了!
元宗十年,五洲分裂愈演愈烈。
以西北州為代表,北安郡推舉新一任穀家家主上位,擔任統治西北州攝政王之位,並自立為王。
無論是朝野還是五洲,都頗為動蕩,這先例一開,其他幾大洲便紛紛有效仿的趨勢,中州的局勢愈加岌岌可危。
西北州的勢力發展的如此強勁,越發令元宗帝宇文軒忌憚,並多次想要派兵鎮壓。
可如今的中州,再也不似以往。繼穆涼王族覆滅之後,唯一可以震懾五大洲的黑鷹鐵騎也反水出走,中州再也沒有能夠拿得出手的軍隊了。
若當真引動戰爭,他們有沒有一戰之力,還真說不定。
皇宮中。
宇文軒將一封封奏折砸在大殿之上。
“都是廢物,朕養你們都是讓你們吃幹飯的不成?難道少了黑鷹鐵騎,你們一個個就變成了廢物嗎!”
底下的大臣們一個個都垂著頭,不敢發一言。
張丞相看了看周圍的情況,又擰眉看了一眼正處於盛怒之中的宇文軒,眼中盡是背痛的神色。
他是這江山的肱骨之臣了,這江山也是他看著先帝拚命守護下來的,如今變成此番蕭條之境,他心中又如何能不痛?
如今這四麵楚歌的情形,縱然是說太多,又能有什麼用呢?
“報!邊關急報!西北州三十萬大軍壓境,邊關就要守不住了!”來報的小將士滿身塵土,手中拿著一封熨燙著蜂蠟的加急信奔向朝堂,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宇文軒聽到這話之後,倏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什麼?守不住了?一個西北州,你們也沒有辦法抗衡?”
“回皇上,是省略號是黑鷹鐵騎!是黑鷹鐵騎啊!”講完這句話,那小將士便砰的一聲摔倒在地,昏了過去。
連日快馬加鞭,跑死了幾匹馬,小將士早就已經跑脫了水,累慘了,能撐到現在把消息說給皇上聽已經實屬不易了。
“黑鷹鐵騎。”宇文軒跌回龍椅之上,口中呢喃著這幾個字,而後連手指都有些微微發顫,“是他,是他來找朕報仇了。平西王,是他,朕早就應該想到的,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元宗十年,冬至。
西北州平西王,率包含黑鷹鐵騎在內的三十萬大軍,一舉踏平中州邊關,以勢不可擋之勢,持續南下。
戰火並未傷及無辜百姓,黑鷹鐵騎乃當年守衛這江山乃至百姓的神之所在,穆涼王至今扔是人們心中信仰。平西王大軍所經之處,萬民臣服。
除了破關城之日大動戰火之外,皆不費一兵一卒,甚至還有百姓主動為黑鷹鐵騎將士送去幹糧吃食。
萬民敞開大門歡迎敵軍,這還是史上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甚至,連穆成景都沒有想到情況會如今日般順利。
“王爺,穆涼王乃萬民所向,雖然大家今日不知您平西王便是當年的景世子,可單單一個黑鷹鐵騎,便可令他們如此待之,可見如今王朝令民心有多失望。”
穆成景與布魯將軍二人,站在離皇城外幾公裏外的山頭,遠遠的俯瞰著洛康郡的位置。
“他已經在那個位置上,待的太久了。”穆成景的手緊握成拳,一字一頓的咬牙道:“我當年所品嚐過的鮮血,我要宇文軒和著牙都一並給我吞下去!”
這是當年穆涼王府被滿門抄斬後,穆成景被送出來的地方。
當年,他滿心絕望,孤自一人靜立於這山間,眺望著遙遠處火光中那淒涼而令人絕望的一幕。
如今轉瞬八年光景已過,再回到此地,他心中的悲憤與寒涼半分不少。
往年的場景依然曆曆在目,鮮血、哀嚎、屍體盡數浮現於眼前,穆成景緩緩的閉上眼,壓下心頭那翻湧起的酸澀。
父王、母妃、兄長、姐姐,景兒如今回來了,你們且靜看著我載萬民之心,手持利刃,踏平宇文軒這破碎江山,以告慰穆涼王府上下幾百條人命!
宇文軒欠我們的,我必要他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穆成景將這一路以來覆蓋在臉上的麵具摘了下來,露出那張妖冶而絕色的俊美容顏。手腕翻轉,那冰冷的麵具被他的內力盡數震成齏粉,隨著冷風飄散,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