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說話，甚至似乎連呼吸都已經停頓。
死寂。
清靈道人本來很孤傲，很冷淡的眼睛死死瞪著躺在血泊中的斷臂，他的瞳孔極度放大，然後便狂叫一聲，倒在地上，身子不斷地抽搐，顫抖，他的嘴唇也在顫抖。
斷臂就在他身旁，他簡直無法相信這斷臂是他的！是從他身上掉下來的。兩名金兵急急忙忙跑上前幫他包紮傷口，然後想把他抬走。
他拒絕。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個人的背影上，這個人也穿著道袍，不過他們穿的道袍卻有著天壤之別，此人所穿道袍已經洗得灰白，而且還有很多補丁，而清靈的道袍卻是全新的，一件全新而華貴的道袍，道袍上還繡著金邊。
清靈緊緊咬住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他狠狠地問道：“你是什麼人！”他的聲音雖然很憤怒，但他並不敢上前實施偷襲。
“你的故人。”灰袍道人緩緩說道，但並無回頭，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辛棄疾的臉上，他在這個年輕人身上發現了一種奇異的光彩，無論任何的困難，任何的錯字都不能令他屈服，他就好像一塊堅硬的岩石，永遠使人間充滿正氣，充滿希望。
他將手上的青光劍遞給辛棄疾，說道：“拿著。”
辛棄疾大喜，躬身行禮，：“多謝前輩出手相救，還幫在下奪回寶劍。”
灰袍道人沒有回答，目光看著別處，辛棄疾偶爾向他瞥視一眼，他的雙眼布滿皺紋，目光裏包含了不知多少的滄桑與風霜。
剛才他突然閃身出現，在千軍一發之際以快捷無論的手法奪過清靈道人的青光劍，然後以一劍砍斷清靈道人的右臂，整個過程僅是一眨眼的事，若不是辛棄疾眼力過人，恐怕也很難看清這一下突變。
這一下變故驟起，根本沒人能夠反應過來，直到此時，才那些金兵才挺槍上前夾擊。
灰袍道人長歎一聲，突然灰影一閃，整個人消失在原地，然後灰影又一閃，又已經回到了原地。
聽到灰袍道人說話聲，清靈道人渾身一震，難道是他？緊接著看了他這一身形如鬼魅的輕功，這才大吃一驚，怎麼可能？他不是早在三十年前就死了嗎！
“你….你到底是誰？”不知為什麼，他竟然對眼前這個還沒看清楚麵貌的人產生了發自心底的恐懼，這是死亡的威脅，直麵死亡的恐懼，他想逃，但他沒有力氣站起來，他希望有人過來扶一下他，但他同樣不敢，因為他在所有人的心目中永遠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形象，甚至連皇帝都不敢輕易冒犯，他知道隻要一叫人過來幫忙扶自己，那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會付諸流水，所以，他此時此刻隻能等死，他寧願死都不願意喚別人來幫忙。
學武之人本就應該做好隨時隨地會死的準備。
這個時候，灰袍道人慢慢轉過身來，清靈道人見到他的容貌，吃驚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師…師父。”他很艱難才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
“我不是你師父，我沒有你這種徒弟。”灰袍道人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