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正在屋中縫衣裳,見他進來,忙道:“阿律,快些過來。”她將那身外袍放在一旁,滿目慈愛的看著他。
“祖母。”年易安開了口,走到她跟前。
“你這是怎麼了,愁眉苦臉的。”霍夫人眼中多了一分擔憂。
“祖母,孫兒是來辭行。”
霍夫人頓住,外頭的消息她知曉的少,可那日,幾個半大兒郎將滿身是血的年易安帶回竹林,帶回到眼前的時候,她又想起了早早就去了的徒兒。
“你要回京?”
“是。”
她想要將人留住,可又想起,這些人一個個的她都留不住,隻好歎口氣,“男兒誌在四方,我不留你,隻是你祖父那兒,你要好生同他說。”
“好,我會的。”
年易安忽然想起什麼,嘴角綴著一絲笑,這大半年裏,他甚少會這般露出笑意,“祖母,我會回來的,我想帶一個人回來見您和祖父。”
霍夫人第一次見他這樣含笑提起一人,忽而覺著,對方大概就是叫她孫兒心心念念想要回京城的緣由。
京城
“女使,郡主真的要同安王世子成婚麼?”白芷有些氣悶,她明明知曉郡主婚事不該由她來置喙,可她就是歡喜不起來。
林女使見白芷沒精打采,還妄議主子之事,她難得沒有訓斥白芷的不規矩,隻是忽而歎口氣,那日郡主一回京就去找了聖人,結果從禦書房一出來,整個人都變了。她不知道禦書房中發生了何事,可她知曉,她家郡主不會那樣輕易會接受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
“郡主應該有她自己的考慮,我們當下做好自己的差事便好。”林女使回了一句,又有尚宮局的女官前來送嫁衣,眾人便忙起了嫁衣之事。
白芷轉過頭看了一眼坐在廊下,倚欄賞花的自家郡主,郡主到底在想什麼呢?白芷想破了頭,都想不明白。
阮夢芙在想什麼呢?她盯著盆中因為近來天氣越發炎熱而有些發焉的花,專門伺候花草的宮人明明每天都精心伺候花草,可這些花依舊會因為炎熱的天氣而一日日萎靡。它若是活在叢林之中未被人采來栽種在花盆中,大概會汲取更多的養料,也不至於離了宮人片刻的照顧,就失去了活力。
她還是不喜歡這宮裏,活得越發像是失了人照顧就會死去的花。
“郡主,白尚宮著人送嫁衣來請您過目。”有宮人小步朝她走來回話。
她回過神來,指著那幾盆花吩咐道:“叫人來瞧瞧這些花。”
宮人不解,卻還是應了聲,“是,郡主。”
她轉身回到屋中,屋子裏頭已經被嫁衣和發飾堆得滿滿當當,險些無從落腳。
她舅舅大約是心中有氣,婚事安排的很快,從交換庚帖到定下親事,現如今,還有半月,就是她同安王世子大婚的日子。這樣緊的時間裏頭,宮裏為了她的嫁妝忙得不可開交,這嫁衣也是十幾個繡女趕了十來天才匆匆風之好。她伸手摸著用金絲繡著百鳥朝鳳圖的嫁衣,笑著對女官道:“我很喜歡,此番辛苦各位了。”她不善女紅,本該她自己動手裁製嫁衣,此刻卻一針一線都沒叫她操心。
“為郡主當差,何談辛苦。”女官忙道,可到底聽見這番話是高興的。
等收拾好嫁衣和發飾,已經是深夜,阮夢芙將將要闔眼睡去的時候,宿在另一頭的白芷輕聲道:“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