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裏,王睿是傾向於回到大森林裏麵的。因為他們畢竟已經去了一次大雪山,而且是安然無恙的走出來了。而且對於眼前的極端疲憊和饑渴難耐來說,曾經遭遇到的那些野狼、野牛、野象,似乎也不是那麼的可怕了。
劉穎和劉阿姨的想法跟他完全一樣,三個人幾乎是全票通過了回到森林裏麵大吃一頓然後睡個好覺的決定。
對於他們來說,即便要再次麵對那些可怕的黑血動物,至少也比現在躺在荒野外麵凍死餓死的好。
饑餓和勞累已經戰勝了一切,洪水猛獸在這些麵前也成了紙老虎。
三個人再不遲疑,順著老仙人的腳步,一起扶攜著跟了上去。
鍾離牧走進了草坪地,頓時感受到一種亢奮的情緒。他的感官似乎在瞬間被無限的擴大,甚至能夠聽到遠方山頂山那悠揚歡快的樂聲。空氣中帶著令人身心愉悅的香味,眼中看到的一切都生機盎然,各種生物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溫和可親,整個的環境裏麵帶著無比的安詳和幸福,仿佛是進入了美妙無比的一個天堂。
眼睛、耳朵、鼻子等感覺器官接觸到的東西,無一例外都是極其美好的,即便以鍾離牧深厚的修為和數千年的睿智,也在這奇妙無比的世界裏,完全被誘惑麻痹,完全放下了心中的懷疑和一貫的教訓經驗。
似乎在一瞬間,他找到了在道門數千年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所以變得一心迷醉,整個人都像是返老還童,變成了天真爛漫的小孩子。
快步前行,帶著無限的憧憬,鍾離牧徜徉在無邊的幸福中,找到了生命中的真愛。那個曾經被人提起過的小旅館,就聳立在他一路向上的筆直的大道上。
鍾離牧毫不猶豫的走向了那個旅館,旅館的店小二無比熱情的邀請他走進去,那股高興勁甚至比自己還要快活。這草坪和樹林邊上的小旅館裏麵的人,也跟其它的生物一樣的可愛熱情,鍾離牧全身心的陷入到了那種從未有過的癡迷中,越陷越深。
王睿帶著兩個女眷跟在鍾離牧的身後,一步一個腳印的重新走進了那片草地。他們所聽到看到以及感覺到的一切,都跟鍾離牧完全的不同。這草坪在冬日之中顯現出一片枯黃的顏色,整個前方的樹林也在黃綠色之間,偶爾有幾隻烏鴉在前方幾百米遠的地方呱呱地叫著,讓人覺得這裏太過荒蕪和淒涼。
雜亂的草叢中,偶爾能夠看到幾隻懶洋洋的野兔,正瞪著眼睛看著這前行的幾個人,目光中帶著警惕和敵意,完全沒有鍾離牧看到的那麼祥和可親。
他們也聽到了遠處的樂聲,但是那聲音混亂嘈雜,簡直就是最難聽的音樂,讓人心生煩躁和不安。空氣中帶著一股發黴的味道,也分辨不清是枯草還是什麼東西腐爛了才發散出來的。
總之,對於這三個跟在鍾離牧身後的三個人來說,這個大雪山上充滿了陰霾和苦難。要不是萬不得已,他們是絕對不會選擇在此折返回來的。
在鍾離牧進入旅館之後的一小段時間裏,王睿帶著兩個女人也跟著進去了。那店小二和胖老板的臉色有些發冷,帶著一股子嫌惡又警惕不安的神情,帶著明顯的不善。
但他們三人所看到的,在鍾離牧眼中卻是另外一番模樣。同樣的臉色,鍾離牧覺得和藹可親,而王睿、劉穎和劉阿姨卻感到那些人的冷漠和排斥。
“老板,趕快給我們上一點拿手的飯菜,然後給我們準備一個大房間。”王睿大聲地喊道。
他們很快就把目光放在了不遠處的鍾離牧的桌子上,此刻那位老仙人正啃食一塊野牛腿,牛腿肉上黑血斑斑,根本就沒有經過任何的蒸煮,令人覺得惡心,但是他卻吃的津津有味,口中不斷地發出讚不絕口的聲音。
自從進了這個屋子,王睿沒有率先跟他打招呼,因為他想看看這位老仙人對他們尾隨跟來之後的反應,但是鍾離牧隻是用比較和氣的神情看了看他們,眼神中卻帶著一種陌生的感覺。
王睿頓時覺得,這位剛才還跟自己親熱的打招呼說話,勸阻自己不要冒險,而且將自己的食物分給自己一半的青木門的門主師伯,現在已經完全將剛才的那些事情全然忘記了。他現在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就不再認識王睿,全然跟剛剛失去記憶的劉穎一模一樣。
甚至,他連受到玄火術的傷害而失去記憶的劉穎都不如。劉穎至少能夠分辨出這裏麵的真假好壞,而他連這一點最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