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有生意在國內要打點,這裏和國內十三個小時的冬令時時差,每天深更半夜打電話上網視頻遙控指揮,吵得我不得安寧,你們兩個等預產期那個月再過來,給我一點清靜。”
她第二天就去學駕駛,聯係大學教授和產前營養師和產婦輔導員。不久,穿著鬆身衣服,開著吉普LM Rubicon到處跑。非常沉默,沒有笑容。
慰文推遲去馬爾代夫的蜜月旅行,來到D市,看到月玲,吃了一驚,她像是老了十年。那個天真無憂無慮的甜妞兒月玲現在仿佛飽經滄桑。
慰文說,“我這是個人經驗之談,都是真話,說地不中聽,你忘記就是。但凡事物都有兩麵,一麵好,一麵壞。克明現在走了,你很傷心,但是換一麵想,也不是壞事,他在你們最好的時候走的,留給你的都是最好的回憶。就像是大夏天剛剛放在沒有空調的房間裏桌上的一盤美味佳肴,還沒有來得及變壞變質,就已經被吃掉了,嘴角餘味都是愛情的芳香。不像我和你前姐夫,剛開始如火如荼,最終殘破不堪。”
她又說,“你反正也是個孤獨主義論者,你總是和社會還有人群保持距離,他的死反而成全你完美的孤獨,從此你我行我素,有更多自由。”
月玲說,“幸好兩個媽媽不在這裏,否則她們會用耙樹葉的耙子把你叉出去。”她笑了一下,又陷入哀思。
月玲送慰文去機場,回來的路上,她把Rubicon開到High Park公園。
已經是春天。山坡上櫻花開得累累,絢麗繁茂。
她避開加拿大罕有的人山人海看櫻花的人潮,根據記憶中那張小小尋寶圖,坐在那棵歪脖子櫻花樹下,靜靜凝視山坡下碧波池塘,一隻白天鵝和一隻黑天鵝結伴優雅地遊過。
櫻花細小的花瓣片片落人身。月玲想起慰文說過,“詹克明呢,就像那櫻花,開的時候滿樹滿枝,肆意盎然。”
她感覺身後有人,回頭,是司馬。他不再處拐杖了。禸體和心靈受過些微的痛苦,目光沒有那樣不羈,露出一點對世界的了解同情來。
她詢問地看了他一眼。她的沉默看著讓人心酸。
他說,“雷姨告訴我的。你叫她不要等你吃午飯,你在賞櫻花。D市最好的賞櫻花去處肯定是High Park,而你一定在某個僻靜的角落。”
“我和Liz分手了,我有兩次在夢中叫你的名字,她很失望,她聯係了她的前德國男友,現在到德國度周末去了。我來之前想,如果我這次在茫茫人海找到你,就一定再次追求你,我可以給你肚子裏的孩子們一個姓。”
嗬,這是司馬的承諾了。克明知道孩子們要姓司馬,會要在墳墓裏輾轉反側不能安息,或者幹脆爬出來找月玲算賬。月玲又好氣又好笑,“司馬,不要調♪戲孕婦。”
“我是認真的,絕沒有開玩笑。”他年輕的雙眸定定。
“你回去吧,我要一個人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