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句話把衙官說得臉色鐵青,秘書給無是非捧上一杯茶,陪著小心:“是是是,小英雄大人大量,喝了這杯茶就當我們府衙與地龍灣交好吧。”
無是非沒接茶,秘書又說:“將近晌午,不如……諸位英雄留下來吃酒?”
秘書了解地龍灣的人,這年頭大家都餓著肚子,想安撫他們送錢送吃的最合適。無是非卻突然嗤笑一聲:“茶我就不喝了,酒我們也吃不起,你甭說廢話,趕緊把我的人放了!”
秘書猶豫著看向衙官——放人的事他可做不了主。
事到如今衙官也做不了主了,他不能說放,也不能說不放,於是下意識看向百裏。
後者冷漠地說:“不行。”
“什麼?!”
“他與一起殺人案有關,沒調查清楚事情始末之前,誰說話都不能放人。”
“百裏少爺!”
秘書聽到這裏急忙叫停:“苦主要求對此事保密,在這裏說恐怕不妥。這樣吧,如果小英雄不願到後堂,不如先令你的弟兄們在外等候?”
無是非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
流氓們陸續離開,衙官和秘書都鬆了一口氣,衙官也將青皮打發了,在場隻剩下他們四個人。
無是非開口問道:“你說王瘸子與案件有關?不是說他殺了人麼?”
百裏瞥他一眼:“還未定論。”
無是非這個氣啊,把桌子拍得啪啪響:“未定論就敢抓人?!苦主在哪兒!王瘸子呢!把他們叫出來,我倒要看看一個又老又瘸走路都不便利的殘廢怎麼殺人!”
百裏沒說話,等無是非鬧騰夠了,才開口:“他手裏有死者的遺物。”
無是非聽到這裏突然啞了一下,他想起王瘸子之前說自己發了筆小財的事……
百裏看著無是非,一字一頓地說:“綠玉珠,是金門門主的東西。”
“六師兄,你今早怎麼來上早課啦?”
無是非摸著他的小光頭說道:“我如果再不來,大師兄肯定要挑撥師父打我板子。”
了慧點點頭:“六師兄的屁股真可憐,隔三差五就要開花一次……哎呀!”
無是非收回敲他腦袋的手,嚴厲地批評道:“不可穢語!整天屁股長屁股短的,師父聽見要生氣的。”
了慧心裏氣哼哼,嘴上卻沒反駁,他在尊重長輩這方麵比無是非做的好多了,師兄教訓他也從來不頂嘴。
“吵鬧什麼?”
無是非跟了慧說得正歡,突然有一人推門進入房中,正是了塵,他手裏拿著一本卷起來的經書,配著一張嚴肅麵相,確有幾分嚴師之相。了慧最怕這位大師兄,在他麵前總是噤若寒蟬。
了塵往無是非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哼道:“既然來上早課,就要遵守規矩,誰也不能例外。”
無是非早會聽話聽音,了塵又一向覺得他總是仗著師父的寵愛搞特殊,這句話已經不是指桑罵槐了,而是指著鼻子罵。
——要不是還在被罰期間,他就跳起來跟了塵幹一架!
無是非咬著牙磨兩下,隨後頹喪地歎口氣,算了,了塵本來就看他不順眼,真鬧起來師父又要罰自己抄經書。
“諸位師弟請坐。”
了塵對著底下的和尚們點點頭,然後自己也在蒲團上坐下來:“今日早課接昨日講到的經文,了慧師弟,你先將昨日的內容背誦一遍吧。”
無是非看了旁邊的小和尚一眼,後者倒不害怕,從蒲團上爬起來站好後便一字一句地背誦起來。了慧隻有五六歲,站起來比坐著的眾位師兄高不了多少,說話也奶聲奶氣的。不過他雖然年紀小,背誦經文時卻吐字清晰,斷章合理,聽上去叫人覺得非常舒服。
一段經文背完,了塵的表情緩和下來許多,他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不錯,住持說你有慧根,果真說得不錯。”
無是非在一旁撇嘴——住持還說他有慧根呢,也沒見了塵說“不錯”。
他坐在了慧旁邊,了塵一眼掃見無是非那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表情,頓時來了火氣,他提高聲音繼續說:“小師弟,你天資聰穎,可不能跟著某些不學無術的人一起混,省得浪費了你的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