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幺/文
於是無是非就趴在桌子上抄了半小時的書。
百裏鳴岐太狠了, 居然讓他整整抄了三大頁, 當著所有人的麵……
無是非抄到最後想直接把筆撅了。
百裏鳴岐還站在一旁盯著他抄,無是非在桌子底下一把抓住百裏鳴岐的袍角,忍無可忍,咬牙切齒地瞪他:“夠了吧……不是隻是檢驗而已麼, 你想讓我整本書寫下來?!”
——更何況這群人在一旁說他像畫畫一樣寫字的事,他一句不漏都聽見了!
百裏鳴岐抓住自己的袍子往後拽了兩下, 無是非卻緊緊捏著它, 百裏鳴岐沒能扯得回去。他皺了皺眉,低下頭來盯著他寫的字許久, 終於點頭同意讓無是非停下。
無是非心想,幸虧你同意了,不然我可能會忍不住把你袍子撕下來一片。
百裏鳴岐將桌上的紙拿起來, 遞給離他最近的蕭門主, 一眾門主便都去傳看無是非寫的書了,桌邊隻剩下無是非和百裏鳴岐。
無是非瞅著那幾個拿著他寫出來的字如寶物一般傳看的老家夥,隻覺一言難盡。他一抬頭, 卻見百裏鳴岐還站在旁邊,無是非朝他翻個白眼:“看什麼。”
百裏鳴岐看了那幾位門主一眼, 輕聲道:“沒想到這麼多年你竟一點長進都沒有。”
“哈?”
“字。跟你小時候寫出來的一模一樣, 軟趴趴。”
“……”
無是非終於還是沒忍住, 抓著手裏的圓珠筆“哢嚓”一聲掘成了兩截。
百裏鳴岐在罵完他之後就輕飄飄地跑了, 幾位門主仔細辨認了無是非寫出來的東西, 終於有些相信他能看懂大能遺書了。他們當然也想過可能是百裏鳴岐提前讓無是非背好書, 在他們麵前裝模作樣地寫下來,然而認識字的人和不認識字的人寫字實在不一樣,讓一個認識字的人假裝自己不認識,還是有些困難。
無是非顯然就是個完完全全的文盲。
“諸位門主還有什麼想說的麼?”
百裏鳴岐看著他們,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神色,卻又添了幾分傲氣。
百裏鳴岐這個九皋家的“璿璣”當得其實並不舒心,有一大部分原因跟他脾性有關,百裏鳴岐不像自己的父親,對任何人都和顏悅色,春風化雨,相對來說他的風格反而有些鐵血硬派,以至於老派門主中總有人擔心他繼位後會威脅自己的地位。
“內容……倒是沒錯。”
陸門主首先發話,他輕輕捋著自己的長胡須,歎口氣:“我活到現在,沒想到真的有一天可以見識到降世神嬰,也算死而無憾了。”
蕭門主盯著那張紙靜默片刻,突然道:“降世神嬰的去向,你們已經決定了麼?”
無是非聽到這裏終於將注意力放回他們身——等一下,去向?這個不是該問他本人嗎?
但是世家的人顯然連問他的意願都沒有,這些門主們便當著他的麵討論開了,無是非越發覺得不爽。
一直坐在主位上沒曾說話的百裏諭禪這時發話了:“嗬嗬,蕭兄說得是,關於這一點,上午我見到是非的時候,我們聊了聊,他本人希望通過參加我們的招考成為九皋家弟子,這一點……我已經答應下來了。”
蕭門主冷哼一聲:“降世神嬰與普通弟子不同,怎麼能通過普通的考試成為九皋家的弟子,依我看,還是得排一排資曆,從我們這些門主中尋一人來做他的師父。”
百裏鳴岐冷漠地打斷他:“蕭門主此言差矣,我們九皋家一向行事光明磊落,父親一言九鼎,既然答應了允許他自己選擇去處,就不會出爾反爾。更何況……您就算想將無是非納入自己麾下,也有些操之過急了。”
“你……!我等與你父商量要事,你這個小輩插什麼嘴。”
百裏鳴岐轉過視線緩緩落在他臉上:“蕭門主,我敬你,你才是長輩,若我不敬你,我們便隻是璿璣與門主的關係。”
百裏諭禪聽到這裏覺得不太好,急忙清咳兩聲:“好了,岐兒,不得無禮。”
無是非看著他們之間唇槍舌戰,有些目瞪口呆——這時候是不是應該說句“請不要為了我爭吵”,這些人都要撕破臉了啊!
百裏諭禪接著又說:“不過岐兒說得也有道理,無是非是我們請來的客人,不是俘虜,蕭門主莫要過於執念了,若你真想收他為徒,不若在考試之後,再行決定。”
他這次沒有再以“某兄”相稱,語氣也有些嚴肅,顯然有些認真起來。百裏諭禪畢竟是家主,他說話還是好使的。
蕭門主對此無話可說,百裏鳴岐又道:“那這段時間裏,就由我帶他熟悉一下九皋氏族的規矩吧。家主意下如何?”
百裏諭禪沉吟片刻:“自然是好,畢竟你與他相熟。不過……是非,你又意下如何?”
無是非很想說不如何,如果可能的話他想換個生活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