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傷著了嗎?再不吃點好的補補,你這條小命了就沒嘍。”
不過無是非給的錢還是不夠,隻夠買一碗豆腐腦,都讓給無是非喝。後者吃了兩個燒餅一根油條,又喝下半碗熱乎乎的豆腐腦之後,總算覺得舒服了點,之前總是茬著走的經脈好像也順暢不少。
“哎,小子,這事兒古怪。聽你們剛剛談的,我撿的是有七殺門人的東西,但是魏家墳那邊那麼偏僻,世家的人去幹嘛呢?”
王瘸子一邊疑惑地嘟囔,一邊在油條上咬了一口,發出酥脆的喀嚓一聲:“哼,又不是有田鋪在那邊。”
無是非瞥他一眼:“你沒聽說是死了人了嗎?被人害了!說不定那是個定點拋屍的地兒。”
“得了吧,拋屍不去亂葬崗,去魏家墳?那麼遠……魏家墳可在西山上。”
無是非一想也是,拋屍都往底下扔啊,哪兒有往山上送的……
他琢磨不出名堂,低下頭去喝豆腐腦,王瘸子嘴幹得慌,扒住無是非的手急忙道:“哎哎哎!給我留口……”
他們兩人最終把東西分吃了,無是非看了眼腕上的破手表,發現時間還不到中午,他跟買家約的時間是下午……這段時候總不能老坐在這兒吧。
不過他不打算回寺裏或者地龍灣,在街上逛逛說不定還能尋著點財路。
“無是非,這次多謝你了。”
王瘸子臨走的時候別別扭扭說了一句感謝話,無是非對此嗤之以鼻:“說好聽話兒也抵不消保護費。”
“呸!!!”
王瘸子回他兩個大白眼,卻又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沒事別整天在路上閑晃悠,找個營生去做吧。幹點小買賣,或者努努力,去考世家弟子,將來總要還俗娶媳婦兒,沒點正經本事誰願意跟著你。”
他皺紋縱橫的老臉上罕見地露出憂心的表情,歎著氣跟無是非說:“世道不好,但也不算壞,當盲流……終究不安穩。”
無是非沒說話,隨手揪根草棍塞進嘴裏,靠在牆角曬太陽。他懂王瘸子講的有道理,但是總覺得都與他沒什麼關係……不管是做小生意還是娶妻生子,好像都不是他該幹的事。
不過說不定等他到了王瘸子這個年紀就會懂,他現在才多大啊,到沒到二十歲來著?等他老得不能動彈的時候,想不退隱都不成了。
無是非想了許久,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叼著草棍慢悠悠往前走——但是他覺得現在這種生活也挺好的,又不是天天都在打架。他還是和尚呢,還不了俗,也掙脫不出俗世,不屬於任何一派,便不被任何一方約束。
住持老跟他說人的緣分是天注定,無是非卻覺得他這是犯人禍。走到路口時他遇見個人,跟府衙裏那位“百裏少爺”穿得一模一樣的製服,一模一樣的金絲蘭草紋的宣緞靴子。
再一看臉,嗬!這位也是個“百裏少爺”呢,正是之前想殺他,又給他簽名的百裏鳴岐。
短短幾天時間而已,他能三番五次地偶遇這哥兒倆,他這是不小心捅了九皋家的老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