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段(1 / 2)

這四季變遷,光陰流轉,還是沒有改變。她愛他。

方瑾瑜醒來時,晨光熹微,萬籟俱靜,身邊的夏初仍在沉睡。他一時有點恍惚,不知道睡在身邊的人到底是誰。微翹的長睫毛在光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嘴唇微抿,似乎夢裏也不開心。

這是一張太像夏容的臉,可是,他知道,這是夏初。

他輕手輕腳的爬起來,客廳很安靜,他覺得有點混亂,意識漂浮著,頭疼的厲害。阿姨披衣出來,笑著打招呼:“少爺,有沒好受點?昨晚睡得還好吧?”

他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說。返身回臥室,阿姨在身後趕著問了句:“對了,少爺,夏小姐喜歡吃什麼早餐,一會兒我去做。”

他詫異,“她告訴你她是夏小姐?”

“哪裏,夏小姐沒來得及和我說話,就忙著照顧少爺你了。我雖然老了,認人還是認得出來的,這不就是上次來的夏小姐嗎?”

昨晚連自己都沒有分清楚,又怎麼能指望她分得清呢。他有解脫了的感覺,卻不知怎麼,覺得更累。

他不是不負責任的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況且阿姨本來就是媽媽請來照顧他的人,她知道了,媽媽自然也是要知道了,他還能怎麼辦。夏初長得和夏容一般無二,難以區分,他們大概也分不出兩個人是不同的。這是幸還是不幸?

和夏初發生了這樣的事,如果不負責任,夏容會怎麼想。

他覺得頭疼,他就這麼失去了她,不久前他還和另一個男人打賭,要怎麼把她爭取回來。怎麼想到,會是這樣的收場。

可是這好歹是一個理由,也是他的台階。他不知道,原來自己有這麼怕輸。

他在浴室洗澡,恍恍惚惚的想著。心情不能控製,靠在牆上,覺得難受極了。

等他出來,臥室空了,夏初已經不在了。床上是她留的便條:我想出去散心幾天,向你告個假。不必在意昨晚的事,我們都是成年人了。

沒有別的話。可是他看著這短短兩行字,隻覺得足有萬斤重。

她沒有提要自己怎麼樣,沒有提要求,可是這樣決絕而堅強的姿態,卻仿佛一個無聲的等待。

她在等自己說什麼嗎?

如果可以的話,夏容隻想人生中再也不要有第二次這樣的場景。喝著濃濃的咖啡,夏初平靜的說著,仿佛別人的故事。可是那就是姐妹之間的故事。她以為她可以一輩子不告訴夏容,她心裏那些隱秘的情感,她因為不能麵對所以一直寧願艱苦的生活在國外。可是說出來其實也不過如此。沒有那麼傷筋痛骨。雲淡風輕,一如一個遙遠的故事。

如果沒有她,她會很快樂。也許他們愛上的,就會是她了。這簡直就是荒誕可笑的情節,如果她們不是雙胞胎,這一切還會不會發生?

也許還是會。若教同心結同心,天下誰人不負人。這是她高中時寫的詩句,字字見血,把自己都傷到了。

“其實你一直知道他喜歡你,你卻並不愛他。你貪戀著他對你的好,所以心安理得的留在他身邊。什麼好朋友,什麼十幾年的交情,都是假的。我們幾個人,誰不是十幾年,誰不是老朋友?如果我不愛他,我不會管。可是現在,我請你,放過他。”

“真沒想到有一天,我從小保護的妹妹,會一次次成為我愛情路上的障礙。如果有下輩子,我真希望,和你不是姐妹,而且毫無聯係。”夏初說到這句話,眼淚才下來。到底有感情,到底是妹妹。隻是這愛恨糾葛,太多太多,她們已回不到最初。

爸媽當年生下她們,應該是欣喜且快樂的,雙胞胎,多少人豔羨。

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他們若知道了,又該作何感想。

感情宿命,果然半點不由人。

夏容走出來的時候,下午的陽光居然還是那麼刺眼,眼淚刷的就下來了。也許對很多人來說,愛情是生命的支撐。可是對她而言,親情才是不能割舍的牽絆。

夏初,是她唯一的姐姐。

這些年她並不傻啊,很多事情她不是沒有想過,她以為總還不至於,以為總還有餘地。可是果然沒有餘地了。

她們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她撥通了方瑾瑜的電話,停著一聲接一聲的“嘟——嘟”,低沉而讓人心焦,她的聲音忽然哽咽了。

“夏容,怎麼了?你怎麼哭了?”方瑾瑜一接通電話就聽到夏容的哭聲。

她扶著牆角慢慢蹲下去,眼淚肆意流淌,聲音小小的,哀求的

“瑾瑜,不管怎麼樣,對我姐姐好,好不好?求求你,對她好,我求求你。”

方瑾瑜心上仿佛一記重拳,仿佛山遙水闊的天地間,隻剩下這一聲聲的哀求,“對她好,我求求你,對她好。”他的鼻子一酸,眼淚幾乎就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