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點頭,扶他起來。“好了,磕了這拜師頭,日後就不用這麼多禮數了,你師傅我頂不喜歡這些。”
重穿心說,那感情好,你徒弟我也頂不喜歡這些。麵上隻是一派天真恭敬。
胡子摸著自己胡子,說,“為師名叫胡笳,以前在江湖待過一段,後來厭了,獨個跑來島上清淨,這島上除了林子裏的寨子住了些原住民,就隻有這陶陶居裏住了我和十八兩個。十八自小被我收養,但不是為師弟子。你另有兩個師兄。”
這胡笳最是個怪人。身世奇特,少小離家,江湖散淡,獨居海外。重千裏給他帶來這個累贅,本來心裏甚是不喜,耐不過那一個麵子,不好直接拒絕,就想著晾晾他,叫人知難而退,等下次重千裏回來帶走了事。
誰曾想十八暗中留意來報,說這少年甚是古怪。一個人被晾在那裏,不驚不怒,不言不語。隻是人也片刻不閑著,時而站,沒啥站相;跪,又老是麵露古怪表情,還時不時咧嘴偷笑;再一會,倒四仰八叉攤到花梨木椅上,一臉逍遙的樣子。
嗯,這小子有點意思,不驚怒說明性子淡定,看得清自己立場;知道跪,說明有尊師重道的概念;但一會就站起來,不一直傻跪說明其人懂得變通;最後躺在椅子上,那是善於利用周圍環境,很能自得其樂。此時已經有些好奇,覺得這個小家夥倒不是平常見慣隻楞想揚名立萬當俠客的衝動少年。
再等一會,聽得十八在那又笑又叫的,終於忍不住跑去看,一開始跟十八一樣,以為他摔榴蓮是為泄憤,正搖頭要發飆,卻看他狼吞虎咽地吃上了,還一氣吃了兩個;吃完了也不客氣,又開了椰子解渴。
說起這榴蓮,本是他四海漂遊時無意間嚐之,誰知人跟果也講緣分,居然一嚐鍾情。取了種子,特特在莫非島上種下,費了多少心思,這兩年終於開始結果,一年也不過四十個。本來甚是寶貝,按理說重穿一氣吃了兩個,本該心痛。可是這人癡起來,欣賞某個東西某個人的時候,恨不能全天下人都知道它的好。不然當初也不會迫十八千裏他們吃。如今見重穿居然認得這果子,還吃得那麼開心,給了它另一個那樣好聽的名字,還對其讚不絕口,一時歡喜得不行。別說隻是收他做徒弟,便是結拜兄弟他也是肯的。
聽十八在一邊喃喃抱怨重穿吃沒吃相,混不像個姑娘時,瞪了他一眼。“你小師妹放浪形骸,不拘俗理,正是性情中人。”
十八氣得,考,就因為她不怕臭,肯吃那東西,至於把她捧上天嗎?
還沒回過味,卻聽胡笳又說:“她折騰這一日也乏了,你去把西邊的廂房收拾一下,取些幹淨衣服,再備些熱水飯食,讓她沐浴享用。”又柔聲吩咐重穿:“榴蓮雖好,不能當飯,你洗澡後再用些粥水,就歇了吧。關於我門中種種,明日得空再給你解釋。”
重穿鞠個躬,就隨著氣鼓鼓的十八去了。
待終於洗了澡換了衣服,喝了粥躺在床上時,重穿呻[yín]一聲,長呼一聲舒服。回想今日,也算大有收獲,不但成功拜師,看那胡子師傅,人還有趣不拘謹,十八同誌雖則老是跟個風箱一樣,但有過和重千斤那樣別扭少年的相處經驗,小小十八算得了啥呢,以後的日子應該不難過。想到三少,不由心裏酸一下。翻個身,準備睡覺。此時卻聽見外間似乎有人說話。
師傅不是說這陶陶居裏就他和十八兩個,正想著這人會是誰呢,十八推門進來,氣哼哼地把一個物事扔到他桌上,卻是重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