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連舟站起身,背影有些搖晃。他俯下`身去抱起顏如昔,懷裡的人比往日更加順遂聽話,卻比往日更加讓慕連舟不敢鬆手,收緊了雙臂,似是怕那人化蝶而去。
慕連舟低頭看了看顏如昔沉寂的麵容,嘴角微微一笑,緩步走出,驀地被一片夜色吞噬無蹤。
尾聲 舉手謝塵囂
景初三年。
錦都。
說書人「啪」的一聲驚堂木,脆生生的叫底下的人驀地一片噤聲,齊齊等著那說書人繼續昨日講到精彩處便戛然而止的《景初傳奇》。
「且說那正虢帝,登基不到三月,便被當今天子起兵奪了江山,誅殺於長歌大殿。也有人說,正虢帝死於自殺,不過無論是自殺還是他殺,有一事確是真的,就是那正虢帝死前留下的遺詔,說要與一名為薛庭樹的男子合葬。」
「那薛庭樹是誰啊?」下麵有人插嘴道。
「這位大哥,您還真問著了。這薛庭樹正是正虢帝篡位前的第一軍師。」說書人說著便打開折扇,續道:「隻是不知為何,那薛庭樹在城破前三日突然身亡。」
「您都不知道,誰還知道啊。哈哈……」下麵有人開玩笑起哄。
「誰說我不知道?」那說書人臉一板,抖了個包袱沒想卻反被人激將:「我家侄兒在皇宮當差,說那薛庭樹是被未央閣閣主一掌震碎了心脈而死。」
底下一片嘩然之聲。
「那未央閣不是早已消失了嗎?」有人道。
說書人一歎氣,道:「沒錯,自那未央閣閣主一入深宮行刺,便杳無音訊,連那號稱『著手成春』的木神醫也沒了消息。」
「依我看,八成那個未央閣閣主已不在人世。跑到皇宮裡殺人,還能全身而退?」不知是誰說了一句,眾人紛紛點頭歎息。
「未央閣閣主如此人物,豈能輕易死掉?」一低沉卻十分磁性的聲音驀地響起,引得眾人皆側目而視,隻見一身著黑衣的年輕男子長衫而立,風儀如鬆。他個子很高,肩膀很寬,讓人不由得想起那巍巍高山,勃勃青鬆。
「這位年輕人好像知道那未央閣閣主的去向?」說書人道。
黑衣男子搖了搖頭:「不知道。」
底下有人「哈哈」笑了起來。
「我隻知道他出了皇宮,抱著一位姓顏的姑娘不知所蹤。」黑衣男子淡淡道。
說書人「刷」得一合紙扇,朝著那黑衣男子道:「年輕人,說話要有依據。」
黑衣男子笑了笑,也不答話,隻是轉了身,從人群中退了出去。
他穿過一條小巷,走過一彎低橋,行至一大院門前推門而入。
庭院很大,一年輕女子見他進來,忙放下手中的針線,走上前來。
「隔壁小林說你又去聽書了,可還聽出什麼結果?」那女子問。
「嗬嗬,那說書的還不如我知道的多。」黑衣男子有些無奈,接著替那女子拂去額邊亂髮,續道:「小滿,這幾年對不住你了,我總是東奔西跑打聽閣主的下落,你本就不是江湖中人,我還整日和你說這些。」
夏小滿燦然一笑:「跟我說這些又怎麼了,我就喜歡聽你講江湖中事。」
黑衣男子柔聲道:「你真的不怪我?」
夏小滿頑皮地皺了下鼻子,道:「怪你什麼?怪你為了我退隱江湖,和我做一對平凡夫妻?真啊,有時候我覺得你比我還看不透。」
廉真隻覺得自己一顆心快要被化掉,正待擁她入懷,忽聽得幾聲敲門之聲,隻得鬆開手囑咐道:「你先進門去。」
夏小滿無奈道:「好吧,你都退隱三年了,還怕什麼仇家尋釁啊。」說歸說,她還是乖乖進了屋去。
廉真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於門後,才走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