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珝心道你的才學都隻能算是尚可的話,我這種水平豈不是文盲了?
然他麵上神色不變,打蛇隨棍上,順口就把“三希”二字給省略了,語氣更加誠摯,又接著道:“先生才是真正的謙虛。”
林行道許是見也說服不了他,便笑著搖了搖頭,便由他去了。
二人一邊說著一邊走,大殿的殿門已是近在咫尺,正巧聽從自家公子吩咐去大殿添香油錢的月朗也剛辦完事兒,踏出門,一眼就瞧見了那個被青衫男子扶著的少年,不正是自家公子嗎?!
怎的公子看著好像是受了傷?
月朗的心瞬間高高地提了起來,顧不上身後還叫著自己的小沙彌,拔腿就朝著謝珝的方向急步跑去,不一會兒就衝到了跟前。
跑近了就更了不得了,自家公子臉上那道傷明明白白地在那兒擺著呢,月朗這下真是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忙扶住謝珝另一邊的胳膊,帶著哭腔就迭聲開口問:“公子,公子您怎麼受傷了呀?上到哪兒了?傷重不重啊?”
到底是個真正的十幾歲孩童,遇到這種事兒不由得就慌了神。
謝珝見月朗這樣,心中又是歎氣又是微暖,又怕林先生在一旁尷尬,不免放緩了聲音安撫他:“你別急,隻是跌了一跤罷了,沒什麼大事。”
他話音落下,月朗才收了聲,隻不過目光中還有些將信將疑。
正值此時,林行道也開口道:“你家公子是為了救小女才受的傷,在下也十分過意不去,正要去請玄清大師過來替你家公子診治一番,不知你可放心些了?”
月朗一聽玄清大師的名字,方才還沮喪的臉上頓現喜色,點頭個不停。
謝珝見狀,心中便有些不好意思,麵上也不免帶出幾分來,輕聲同林行道說道:“隻不過是跌了一跤,還勞煩先生請大師過來,實是過意不去。”
林行道便道無礙,也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三大一小的一行人到大殿後的禪室時,玄清大師正好無事,聽聞林行道所請,麵上帶了分了然,便對謝珝道:“還請小施主同貧僧去禪室內間一診。”
謝珝聽到這話,麵上不由得木了一瞬,但也隻能無奈應下。
誰讓自己傷到的是這麼個不可描述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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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進去之時,林行道就攜著女兒坐在外間,慢悠悠的等著。
不一會兒後,謝珝與玄清大師便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
看得出來,謝珝的步子雖然還有些慢,卻已不像之前那般費勁了。
月朗見狀便趕忙上前扶住謝珝,林行道懷中的小姑娘也扭來扭去地探出頭去瞧,見女兒這般關心,林行道索性將她從自己的懷裏放了下去,自己端起桌上早已泡好的茶,啜了一口,才開口問玄清大師:“不知謝小公子的傷如何?”
玄清大師長得一副標準的出家人模樣,慈眉善目,身形清瘦,看起來倒不像是似林行道說得那般隻是有些交情,更像是關係頗深的至交好友。
聽聞林行道問話,玄清大師便道:“小施主的傷無礙,隻是有些挫傷,貧僧這兒有些止痛活血的青玉膏,小公子帶回去一盒,塗上月餘便好,最好也不要久坐,以免過勞。另有一盒玉容膏,對小公子臉上的傷有奇效。”
未等其他人開口,又拈了拈念珠,慢條斯理地補充道:“幸好未傷到尾骨,不然還要配合針灸,推拿,舒筋通絡,也是個長期的修養過程,怕是要耽誤小公子許多事兒了。”
林行道聽了也鬆了一口氣,不然他就要更過意不去了。
得到了玄清大師的診治結果,禪室內的氣氛便是一鬆,幾人也有心情閑聊幾句了。
林行道便隨意地撫了撫自己被女兒拉皺的衣袖,然後轉向謝珝,開口問道:“聽謝小公子是從盛京而來,不知是否有要事要辦?林某可幫得上忙?”
語氣真切,無半分作假之意。
謝珝聞言便道:“先生還是叫我謝珝便是。”說罷頓了頓,才接著道:“此番來廣陵也並沒有其他事,隻是同表兄入廣陵書院求學罷了。”
說到這兒,便不由得微微一笑,抬手向林行道作了一揖,含笑道:“不想卻這般巧,能遇見林先生。”
林行道也沒想到,麵上神色微微一怔,隨即便恢複了常色,亦語氣輕鬆地同謝珝道:“那我叫你阿珝可好?這件事我雖不能替你走這個後門,不過相關的事兒卻能同你說道說道。”
謝珝原就沒指望林行道能因為自己救人這件事就將自己收為弟子,像這種學問深厚的大儒,對士林間的事更是有自己的堅持,若是為自己大開方便之門,便是對其他學生的不公平,如今能得到他的提點已是意外之喜了。
便收起多餘的思緒,開口道:“多謝林先生指點。”
林行道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便同他說起了書院收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