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
十二月底的一個清晨,天蒙蒙亮,陶冉冉睡眼朦朧地走在校園裏,忽然看到遠處有一股青煙飄飄地直上雲霄。她興奮地給江浩掛電話,“我沒瞧走眼吧,八宿頂上冒青煙了,我肯定能考上!”八宿是研究生宿舍樓,就在圖書館後麵。
守在圖書館門口的江浩惡寒了一陣,回話說:“您沒走眼,是一宿舍著火了,消防車都來了。”
八宿樓下排了一溜消防車,陶冉冉一路數過去,二十二輛外加一警車,八宿裏豬一樣生活的研究生們全裹著被褥跑出來了,圍在樓底下仰麵觀瞧。
“不至於吧,一個宿舍著火出動這麼多車,為GDP做貢獻啊?”冉冉一邊說,一邊把剛從食堂買的包子豆漿遞給江浩。
“八宿後麵是煤氣站,你說至於不至於呀。”
冉冉叨念著,炸了吧炸了吧,炸了就不用考了,世界都消停了。
江浩捏捏她已經不再嬰兒肥的小尖下巴,“連你都反人類了,考研真是危害不淺。”
不管旁邊怎麼折騰,圖書館大爺到了七點還是準時出現在門口,外麵早就排了長隊,一開門都直奔自習室,隻有在圖書館不用擔心看著一半的書被人家上課的轟出來,所以格外受考研人士青睞。
冉冉抱著厚厚的政治複習冊對江浩說:“你知道我有多欣慰在今年考研嗎?”
江浩說難道學傻了?
“今年才三個代表,明年換了屆,考研政治起碼再厚出一本。”冉冉感慨,“能造福多少考研書店盜版書商啊,給大批無業人員提供了再就業機會。”
04年的春節早,考研日期也由往年的一月中提前到了八號、九號。冉冉說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早考早了,早死早超生。
江浩說我也盼著你趕快考,再這麼下去你就憤青了,當初你倍兒瀟灑放棄保研的時候,沒想到也有今天吧?
冉冉深沉地嗯一聲,不經曆風雨不知道什麼叫豬狗不如,要知道這麼痛苦,說不定當初就忍氣吞聲念光學去了。
兩天四門考試,九號下午的專業物理結束後,陶冉冉走出考場看著冬日暖陽陽的太陽頓時有種重獲新生的喜悅。候在外麵的江浩趕緊迎上去問考得怎麼樣?那位笑得一臉燦爛,露出兩顆兔子牙說擺駕三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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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考研成績公布,陶冉冉如願以償被光工專業錄取,雖然四月份還有個複試,但她這種本校生已經內定為公費研究生。
三月,江浩去了一家給電廠做脫硫設備的民營企業,這是家環保業的後起之秀,有潛力有實力。江浩去時技術部隻有十個人,憑著在華能的實習經驗,他也漸漸地能在工作中獨當一麵。
大貝收到了大洋彼岸寄來的錄取通知書,忙著準備簽證收拾行李訂機票。小貝找到了一家做薄膜晶體管液晶顯示器的公司,他們係有好幾個畢業生都去了那家單位,地址在酒仙橋。楊靜考計算所的研究生失利了,但她被一家總部在上海做集成電路芯片的企業錄取,畢了業也要跨入白領麗人的行列。
等待畢業的日子,宿舍裏這幾個人每天黏在一起,要麼打撲克,要麼出去逛街,陪馬上要離開北京的大貝和楊靜采購行頭。
六月的一個晚上,冉冉買了一個蛋糕回來,關上燈點起蠟燭,四個女孩圍著蛋糕,在燭光中隻聽到哽咽。
那一段日子,學校附近的飯館家家客滿,“喝一次,少一次”是最常說的勸酒話。江浩和高原天天湊在一起,恨不得上廁所都同進同出。高原要去英國了,念數學金融。吃飯的時候冉冉問文文什麼時候出去,文文說秋季的沒申下來,想再申春季的試試。高原插話說,申不下來就辦陪讀得了,文文瞪他一眼說誰要嫁你了?高原說,我說讓你給我當陪讀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