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遲(1 / 1)

一條荒無人煙的鄉下土路上停著一輛由皮卡領頭的車隊,車隊中所有的車都是黃色,並且都閃著黃色的警燈,如果在夜裏可能真的有人把這看成一條長龍。

“小李你開一會兒吧,我有點犯困”皮卡內主駕駛打著哈欠對副駕駛說道。

副駕駛的人看上去有些稚嫩,好像還不到能開車年齡。

“還有兩百公裏到最近的旅館,峰叔你不用再和我替了”副駕駛下車換位並囑咐道。

很快排成長龍的車隊再次啟動,車尾揚起一溜塵土。

這數十輛都是工程車,正在前往煙台的某個工地進行路麵施工,皮卡副駕駛的人是這個車隊的隊長,今年35歲,名叫胡峰。

而開車的少年年紀也符合他的麵容,隻有16歲,不過工地上所有的工作他都能勝任,已然是老師傅的技術。

搖下車窗點了顆煙,看著車窗外無窮無盡的枯黃小心翼翼的把煙灰彈在車內的煙灰缸上,他的眼神中有疲勞,有厭倦,還有無奈。

工程永遠永遠幹不完,但人的生命七十歲就快完了。

李赤心看著車窗外那些枯黃的苞米杆和枯草有些感慨,自己老了以後會和它們一樣吧。

想想出來也有三年了,在工地上也待了兩年半,從最初的打雜到普通工到技術工,最後到管理層,這些都隻用了兩年半,但他一直認為這根本不是什麼天賦,而是一把名為生活的刀架在脖子上的威迫。

早出社會的他懂很多大道理,知道時間珍貴生命珍貴錢珍貴,卻忘了這個年紀的朝氣同樣珍貴……

斜陽漸漸褪去,要黑天了,車正停在沿海的某條國道上,距離旅館還有四十六公裏,但倒黴的是前麵車堵的一動不動,已經一個小時了。李赤心下車派了個人去前麵看看情況,大概半小時那人回來後臉色不太對勁,問他怎麼了,那人嘴唇打著哆嗦說出來前麵的狀況。

那是一起巨大的車禍,現場警車最少有十輛,救護車消防車根本數不過來,地上橫七豎八的都是屍體,以及重傷哀嚎的人,救護車上的白布可能不夠了,有很多缺了胳膊缺了頭的屍體就那樣躺在地上,那個工人彙報完情況就跑到路邊開始嘔吐。聽完李赤心陷入沉思,這是單向六個車道的路,六個車道全部堵住,這種禍事按照往常遇見他應該有非常強烈的預感,然後提前繞路,而且他有點想不明白,這種車禍是怎麼發生的,造成這種情況除非是十輛滿載的掛車踩死油門到處亂撞,並且前後兩千米內的小車時速都在一百以上不刹車,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出現,除非是恐怖分子作亂。

看來今晚是過不去了,李赤心打量了一下附近的地形準備在這裏過夜。這條國道邊的護欄剛好有段缺口,護欄外邊也有將近四十米寬的海沿,胡峰安找了兩個測量人員,因為他們的專業不是測量地基和漲潮水線,所以粗略結果隻能表明這裏不會塌方,漲潮也不會影響到他們,但這這已經夠了,因為隻要是個人就能看出來這裏肯定是安全的。

李赤心一向行事謹慎,他讓車隊和護欄保持了十多米的距離,防止有車再撞上護欄,然後用車上的路障攔住缺口,每一輛車都開著警示燈,在夜晚十多輛車頭上的警示燈顯得格外醒目,黃色的閃光讓李微微放心。

簡單吃了些東西後所有人都在車上休息,潮水衝擊海岸的聲音有些嘈雜,海風中帶著刺鼻的腥氣,那不是海風本身的味道。

因為大家都在車上睡習慣了,所以很快都沉沉睡去,誰也沒有在意夜裏的海沿最邊上的碎石緩緩往下掉……

淩晨三點,李赤心突然驚醒,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很濃烈,果然轉頭看見車隊居然離波濤洶湧的大海隻有一個車身的距離,他激出一身冷汗,迅速拉起警笛並吧胡峰叫醒,胡峰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嚇了一跳,即使他們測量不夠專業,但也足以證明這裏安全,可現在已經沒有思考這種奇怪現象的時間了。

“所有的車馬上開到路上,要塌方了!”胡峰抓起對講機大喊了三遍。被警笛驚醒的工人們隨即聽見這道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們隻好暫時放下困意迅速掛擋駛入主路,連路障都沒有收回而是直接壓碎了。

當所有車都駛入公路時李赤心點了顆煙馬上讓所有人驅車前行,因為那種不詳的預感還沒有退去。。

在他們開出去一公裏後一悶響從身後傳來,不出意外剛才的地方已經全部塌了,萬幸路上的汽車已經疏散才讓他們躲過一劫,否則即使知道結果也無力回天。

在所有人都滿懷慶幸之餘,經過了之前的車禍現場都沒人注意。現場路麵已經清理幹淨,隻有還未來得及修複的護欄和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腥味證明過,這個地方在幾個小時前曾讓幾十個家庭破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