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藏在一靠自給自足的老頭家裏過活,老頭愁苦不堪,晚飯吃的是稀粥,喝的水更是常年淤積在田埂之間的汙水,丟一些墨碳,過濾便當即飲用。
唐三藏見了不由一陣歎息,盡管年少歲少,但眉宇之間透著深沉而又濃重的憂心天下。
“那妖怪長得那般模樣?為何要吃人食人?”唐三藏望向那老者道,他初次下山,以前在經書之中,隻看到舍己為人的一麵,卻不料這山下還有如此殘忍的妖孽。
‘吃人食人’這在唐三藏眼裏,那是驚悚奇聞。
老頭一聲長歎,頓了下,道:“法師,那妖怪好生歹邪,生得一副尖嘴獠牙,雙目如盆,最大如洞,吃人從不吐骨頭。那日,老頭我西麵的紫魂山砍柴,隨我一同前去的還有我那兩個兒子。卻不料,那妖怪忽從洞中跳出,一爪子便要了我那大兒子的性命。我那二兒子最是孝順我,擋在我身前,被那妖怪活生生地扒皮給吞掉了。”
說著,老頭不由淚流滿臉,好生悲戚。
唐三藏一聽,麵有怒色。佛家常言,嗔恨之心乃佛家大戒,即便是麵對十惡不赦之人,也理當心平氣和,度化他渾身魔氣。
不過唐三藏畢竟隻習得那佛家經典,並無大閱曆,因此初聞這驚悚歹毒之事,微微發怒也在所難免,更何況,他隻有十歲!
“這靈山之地,乃是眾佛所在,何方妖孽這般膽大?難道他就不怕被地藏王菩薩透入無間地獄,萬事不得超生麼?”唐三藏呼了口氣,道。
那老頭又是一聲長歎,道:“是呀,這妖孽太是膽大,全然不把佛祖放在眼裏,還齜牙咧嘴地說,‘那佛算什麼?魔族將起,三界將淪為魔爪之中。’”
夜風吹得很急。
玄奘與那老頭說到深夜,卻在此時,西村那頭傳來一陣犬吠之聲。
老頭渾身戰栗,道:“是……那妖怪要來啦,那妖怪要來啦!”
玄奘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嘴角一扯,道:“他來得正好,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是什麼精怪,又會魔法到底高到什麼程度!”
玄奘推門而出,那老頭卻在後麵怔怔不動,暗暗道:“這法師雖然年輕,但定然有大佛法,否則決然不敢一人前去。”
想著,便又站了起來,偷偷跟了過去。
在西村,兩團黑影一閃而過,底下那些反抗的凡夫俗子,血肉拉祜,驚悚得讓人不忍直視。
唐三藏趕到之時,雙目生寒,口念佛號,目光望向那兩個妖怪。
但見,一個皮膚白雪,額上長著一隻黃角。另一個則麵黑如墨,雙唇宛若抹過朱丹,一看便知道是隻母性。
“來了個和尚?”那皮膚白雪的妖怪哼了聲,道:“一直以來都隻是吃些凡夫俗子,這下來了個和尚,正好換換口味。”
唐三藏這般一聽,壓抑不住怒火攻心,劍眉一蹙,竟是提起手中的禪杖猛然向那妖怪揮去。
那妖怪躲閃不及,竟然生生被劈成了兩半。
另一隻黑臉妖怪卻未有懼色,冷笑了聲,道:“都說佛門子弟,心慈手軟,我看盡是些胡說八道,小小年紀,幼稚天真之心已然消失,出手毫不留情,真是亮瞎了我的眼。”
唐三藏心頭一愣,聯想平日佛祖貧僧們對自己的教誨——莫要存嗔恨之心,嗔恨謂之魔。
玄奘卻心有不服,看著眼下那下無辜卻被殘害得一片血肉的村民,怒火又生了半分,他將禪杖舉在頭頂,怒道:“你們這些妖怪,為非作歹,邪惡毒辣,殺了你們隻是替天行道,防止你們在禍害他人。因此,不管我的手段多麼凶狠,也都是正義的。”
白臉妖怪卻在劈成兩半之後,又重新站了起來,兩半愈合,生成最初的那份模樣。
他聽了唐三藏的話,冷冷笑了聲,道:“是不是正義的,你心知肚明。我們為了我們的正義殺你們,就好比你們為了你們的正義殺我們,我們並沒有什麼區別,一切都將是勝者為王,隻有勝者才可以詮釋正與邪。”
唐三藏心頭一動,暗道:“隻有勝者才可以詮釋正與邪?”
他好似覺得這話似有道理,但轉念一想,卻又隻跺腳道:“這是汙穢之言,佛經之上未曾有過!”
那黑臉妖怪卻是不想再與唐三藏廢話連篇了,哼了聲,道:“神佛兩界統領三界已有一萬三千多年,我們魔族受盡淩辱,由最傲慢最神聖的一族,變成最肮髒不堪的下等族人,如今,時勢將變。天魔將帶領我們重新恢複魔族所應有的光榮!”
當那妖怪提到‘天魔’之時,唐三藏的腦袋裏猛然跳出一連串的符號,他隱隱覺得這個詞語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但是如何也記不起來這到底是什麼?仿佛是前世今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