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顧言,那女人因為是孤兒,所以死後沒有任何的聯繫人,你父親在部隊也不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孩子隻能抱到孤兒院,我經常去看他,因為我曾在她母親生前照顧過他,又是我將他抱去孤兒院的,所以我將他帶出去玩不會有任何的問題,可我又怎麼會真的花時間陪他?我會把他帶到鄉下,把他和狼狗關在一個籠子裡,不過我很小心,放進去之前,我會先把他放在一個小籠子裡,確保那隻狼狗不會傷害到他。」

「其實我很想殺了他,可是我不能,因為我知道隻要這個孩子存在一天,顧懷杉對我的愧疚就永遠不會抹去,我就是要他對我愧疚,覺得虧欠我,隻有這樣,他才不會再一次的背叛我。」

「後來,他回來了,可他怕我生氣,也一直以為我並不知道他在外有人,所以也不敢告訴我顧言的存在,就那麼放任顧言在孤兒院生活了一年多的時間,我也趁此機會和那時候的顧言『親近』了一年的時間。」

「或許是後來他也發現顧言在孤兒院裡越來越安靜,越來越不像一個孩子,以為是那樣的環境害了他,所以才會破釜沉舟對我坦誠了一切,你們永遠不知道我看著他對我愧疚的嘴臉,我有多想笑出聲,可是我忍住了,我甚至還裝作很生氣宛若第一次知道的樣子跟他冷戰了一個星期,他那一個星期如履薄冰,對我百依百順,可那卻是我過的最為舒坦的日子,後來我同意他將顧言帶回來,他承諾這一輩子再也不背叛我。」

「知道的人都說我待顧言如親生,可是我又何嘗想?每當我看到他的那張臉我就會想起那個女人,我就恨不得他去死,五歲那一年顧言差點走丟你們還記得嗎?其實那根本就不是一個意外,是我故意的,卻沒想到他最後還能自己找回來。後來我也認了,因為我發現我隻有對顧言加倍的好,我的丈夫才能回應我更多的好。」

故事講完了,顧懷杉整個人宛若被掏空了一般的僵在了原地,他像看了一場別人的故事,可是身體卻痛到不能自已,那些久遠的往事一一浮上心頭,每一楨都是一場淩遲。

唐微瀾口中的這些故事顧向南都是知道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親口聽到自己的母親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他其實是希望她否認的,希望她大罵自己對她的誣陷,可她沒有,她就這麼乾淨利落的承認了,言辭中甚至還有一種他們都理解不了的自豪感。

自豪?賠了一條人命,搭上了另一個人的一生,她覺得自豪?

顧向南第一次對自己的母親產生了恐懼的心情,那些事情他雖然知道,可他站在自己母親的角度去想這些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雖然其中不乏有偏袒的成分存在,因為那畢竟是自己的母親。

所以他裝作不知道,所以他這些年來埋怨自己的父親,因為他覺得如果不是顧懷杉的出軌,自己的母親或許根本就不會做出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他對顧言好,盡我所能的想要彌補一些什麼。

他以為對於當年的所作所為,唐微瀾至少是有些後悔的,可是萬萬不曾想到,她沒有,她連一丁點兒的悔恨之心都沒有,她甚至為此而感到驕傲,顧言母親的一條命,顧言這一生的性格宛若都是她最為自豪的作品。

顧向南理解不了。

開口想要說什麼,抬眼的瞬間卻僵在了原地,顧言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二樓的樓梯口靜靜的看著客廳裡發生的一切,感受到顧向南的目光,他淺淺淡淡的看過來,視線對視的那一秒,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