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那令人心酸的笑容,心頭微微一怔,“但說無妨。”
“多謝娘娘。”陵水從容起身朝我一揖,麵容悲戚無比。
“幾萬年前,天池玄龜族族長夫婦千辛萬苦,終於誕下一子,視若珍寶。那孩子自是從小便在萬千寵愛中長大,難免被慣壞了,頑劣不堪,小小年紀,就變成天池方圓百裏之內人人威風喪膽的小魔星,尤其是那些在天池附近修煉的小妖,常被他玩弄地死去活來,苦不堪言,見了他,都要三跪九叩,直呼‘龜爺’,以求自保。日子久了,那小玄龜難免覺得無趣起來,又加之他膽子越來越大,以為天下處處都如天池一般,任他無法無天。終有一天,耐不住寂寞,偷偷跑出天池。”
我嘴角藏著一絲笑意,照此看來,這故事裏麵所講的小霸王“龜爺”,八成就是眼前的這位陵水了,隻是看他溫文爾雅,舉止有禮,我實在想象不出,他兒時頑劣的模樣。
陵水倒是沒注意到我的走神,雙眼空洞無神,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那小玄龜一路漫無目的地閑逛,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處開滿鮮花的山坳內,他正好累了,就躺在花叢裏休息,不知過了多久,他覺得臉上癢癢的,睜開眼睛一看,隻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比翼正拿草逗他。那小玄龜本是很氣有人吵醒自己的,可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那小女孩如花的笑靨,就一下子沒了脾氣,隻是癡癡地望著那個比翼。那小比翼一看他那癡傻的模樣,就笑得更開心了,那如銀鈴般的笑聲頃刻間傳遍整個山坳,至今,還仍有回響。”
我看著陵水一臉幸福的模樣,似是已經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之中不能自拔,不知為何,我覺得那表情,似曾相識,卻又記不清,那曾是誰酸澀的笑容?
“自那天起,那小玄龜便便和那小比翼,成了好朋友,兩人天天在一起玩耍,快活的日子就像流水一樣過去。轉眼間,他們都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在那之前,那小玄龜心裏早已有了那小比翼,而那比翼,也是一樣。兩人兩情相悅,指天為誓,永不分離。”
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永不分離?怕是沒有那麼簡單吧?若為我沒有記錯,崇吾比翼,最重視的便是血統純正,異族相戀,實乃大忌;而你天池玄龜,怕是也好不到哪裏去。”棒打鴛鴦,不用猜也知定是這個結局。哎,跨越種族的愛戀總是艱辛的,想想七仙女,想想織女,想想三聖母,想想……哎,我又多想了。
陵水聞言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娘娘所言極是。那兩人的戀情,很快就被雙方長輩知曉,他們哪裏容得這對小兒女的膽大妄為?那玄龜自是被自己父母帶回天池,而比翼,亦被禁足,隨即匆忙他嫁,自此二人天各一方,不得相見。”
“你說的這個故事裏的玄龜和比翼,便是你和那個芮臻吧?”心情愈發沉重。種族身份,這天下間又有多少癡兒女因為這,不得相守?
“娘娘睿智,正是如此。”陵水秀氣的雙眸裏隱隱閃著淚光,“自芮臻出嫁後,陵水的心,便是死了。本想這一生便是這樣過了,可沒想到……那日,從崇吾傳來消息,芮臻她……她婚後一直對其夫君冷淡無比,終是惹惱了他,她夫君本想尋來‘忘憂草’給芮臻服食,好讓她忘了小神,安心與他自己過日子,卻不想,錯拿了‘朝絲暮雪’。可憐芮臻,一夜之間,青絲成雪,鶴發雞皮,紅顏早衰。小神不忍她如此,故而自作主張,來了卻,不敢妄作他想,隻求娘娘看著陵水這苦等數萬年的份上,大發慈悲,賜下不老泉水,陵水自是感激不盡,即使以死相報娘娘恩德,仍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