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他的眼睛,是完全的渴求和探尋,她想知道真相,她不想這樣在別人創造的保護罩裏過一輩子。
“艾悠。”洗小天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隻能一遍一遍的喊她的名字,他甚至害怕就那麼一眨眼,這個女孩子就會像風一樣的消失。
“我會照顧你一輩子。”洗小天說。
“一輩子麼……我拿什麼給你一輩子……這樣一個我……憑什麼要求別人照顧我一輩子……”艾悠自言自語著,眼神呆滯。
“我也可以,我也願意照顧你一輩子!”雷信突然從門外跑了進來,氣喘籲籲的喊著。
他是接到洗小天的電話跑過來的,甚至身上的圍裙都沒來得及脫下來。
艾悠怔怔的看著他們,這兩個始終陪在她身邊的男人,她不是不感動,她不是不在乎,隻是這樣殘花敗柳的自己,這樣落魄肮髒的自己,怎麼配的上這麼優秀的人?
“你們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艾悠說著便鬆開洗小天緊抓著的手,向後躺著鑽進了被子裏。
洗小天和雷信對視一眼,兩個人皺著眉走了出去。
艾悠躺在被子裏,一片黑暗,可是這樣的悶熱卻讓她安定,灼熱的眼淚流了下來,她知道,這是該要堅強的時候,請允許她就這麼脆弱一下吧。
“我要把這個孩子打掉。”艾悠光著腳,拔掉了自己的輸液管,走出去,攔住一個護士說。
“你是病人,進去休息,我去給你叫醫生!”護士連忙攙著艾悠往屋子裏走。就在這個時候,出去談話的洗小天和雷信兩個人回來了,隻看到艾悠這樣一副狼狽的樣子。
“洗小天,記住你說的話。”雷信說。
洗小天點點頭,說,“我一定會讓她幸福。”
“那樣最好。”雷信笑著說,“如果不的話,我會隨時把她搶回來。”
“我不會給你那個機會的。”洗小天笑著,走了過去。
這是他們最終達成的協議,雷信知道,洗小天是真正能給艾悠幸福的人,他愛了她十幾年,這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因為他的愛來自心裏而不是心血來潮,不論是事業上還是別的,雷信比不過他,所以他放手,自打看見艾悠這樣的墮落這樣的傷痛,他就知道了,她需要的是這樣一個人陪在身邊。
手術很快,隻需要一天,休養卻很慢,她的心恢複的好慢。
艾悠的話少了很多,好像一夜長大一般,變得沉默寡言,臉上也不再有那麼明媚的笑容。
她依舊住在洗小天的家裏,為了不讓爺爺奶奶擔心,她每天都會打個電話,在電話裏嘻嘻笑笑,掛了電話卻又莫名的傷感獨自流淚。
她想離開,等身體養好,她就要離開。她想到別的地方四處逛一逛,把自己放置到一個陌生的城市體驗陌生的旅途。
這一天,她趁洗小天不在打好包,隻帶了些少數的行李,她要奔向飛機場,然後去過一段一個人的生活。
可是她前腳走,保姆小苗就回家了,正好發現她的消失,連忙給洗小天撥了電話。
“艾悠,你想逃避嗎?”洗小天掛了電話,望著窗外的藍天,這個秋天注定要一直在做決定中度過。
偌大的機場,艾悠仔細的研究著這些飛往的目的地,南方還是北方?哪裏?
洗小天的車子從來沒有開過這麼快,他急於找到艾悠,隻差那麼幾秒就可能錯過一輩子,他什麼都掌握在手中,堅決不允許最在乎的逃走。
那個小小的身影拉著小小的行李箱站在航班的報表前麵,仰著頭站了好久,而洗小天則是會心的微笑著站在她後麵。
台灣……她想去。
雲南……她想去。
蒙古……她想去。
“小白兔長大了,開始不隻希望有胡蘿卜,開始期待愛情……”洗小天走過去,在她身後站定說,“艾悠,還記得這個故事嗎?”
艾悠聽出這是他最熟悉的洗小天的聲音,可是甚至不敢回頭。她在逃避,就是在逃避所有人對她的好,她覺得自己不配。
她背靠著他的胸膛,他挨得那麼近,她低聲說,“灰兔子很好,總是把胡蘿卜給我吃,可灰兔子真的就是我的愛人麼?小白兔背了很多灰兔子送她的胡蘿卜,告別了灰兔子,走進了森林。
小白兔最先遇到大雁,小白兔以為,他們相愛了,可慢慢地,小白兔發現,她永遠無法追上大雁的腳步,當大雁飛起來的時候,她隻能仰著頭不停奔跑。她的脖子很酸,也跑得很累了,小白兔偷偷想到放棄,可是沒有說出來。有一天,大雁告訴小白兔——
我要離開你,因為你不能和我一起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