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冬日的朝陽逐漸有了溫熱,山穀裏的鏖戰也接近了尾聲。
遍地都是覆有大唐龍紋的腰牌,但更多的是血紅的胡服,不可一世的扶桑騎兵已經潰不成軍,勝利仿佛已經觸手可及。
“兄弟們,衝啊!”
一個已經遍體鱗傷的伍長,聲嘶力竭的喊出了衝鋒的口號,卻發現自己周圍的兄弟再也沒辦法和他一起衝鋒了。
“老子不殺光你們誓不為人!”
那個伍長原本已經布滿血絲的雙眼再次湧入一抹鮮紅,無暇顧及自己的傷勢,便朝著逐步撤離的扶桑軍衝殺了過去。
原本密集的交戰區因為一方的逃遁有了一些空隙,江臨川也終於找到機會和張全安他們彙合,看著雖有傷在身但是全都並無大礙的幾人,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作為少數還能維持冷靜頭腦的江臨川此時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戰場上明明已經橫屍遍野,為何彌漫的血氣卻並沒有他想象的那般濃鬱?
或許戰場一直都是這樣吧,自己恐怕少見多怪了,危機四伏的戰場容不得江臨川多想,頗有些疲倦的他卻也沒有太在意。
此刻在蒼涼城的懸崖之上,一個身著華服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太師椅上運籌帷幄,在他左邊站著一個英氣逼人的青年男子,似乎是他的親兵;而在他的右邊則是一個方陣的盾兵,時刻準備為他抵擋下方飛來的羽箭。
“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華服男子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已經勝券在握,好大喜功的他已經在計劃慶功宴的事。
聽到華服男子的話,英氣男子眉頭一皺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將目光繼續投向下方的戰場上,隻是眉宇間的憂慮更深。
正當麵露喜色的華服男子還想發布什麼高談闊論之時,一個斥候打扮的青年匆匆跑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瞬間讓他臉色大變。
望著下方仍在追逐對麵殘兵剩勇的唐軍,原本氣定神閑的華服男子突然站了起來,再也顧不上絲毫風範,歇斯裏地地喊叫起來。
“撤退,快讓他們全都撤退!”
聽到華服男子的聲音,站在懸崖最高處的指揮官卻也不敢問為什麼,連忙吹響了撤退的號角。
“嗚!”
“嗚嗚嗚!!!”
“嗚嗚!!”
下方已經殺紅眼的唐軍聽到號角聲都不由得停下了追逐的步伐,不解地看著懸崖之上,眼中充滿著困惑,明明已經大捷在望,為何不乘勝追擊?
不過縱使心有不滿,卻也沒有人膽敢違背軍令,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一幹已經衝到最前方的唐軍也不得不停下手中已經濺滿鮮血的屠刀,開始往後撤退。
見到原本來勢洶洶的唐軍突然撤退,戰場上那些與唐軍仍在短兵相接的扶桑士兵卻沒有半點劫後餘生的驚喜,反而放下手中的佩刀桀桀怪笑起來:
“這時候才想到走?太遲了!”
隻聽得遠方傳來震徹山穀的鐵蹄聲,鋪天蓋地的狼嚎仿佛要將大地撕裂,同時撕裂的還有唐軍的軍心。
“是……是驍狼騎!”
扶桑軍之所以能勢如破竹地攻下大唐那麼多城池,強弓勁弩隻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原因,他們真正令人聞風喪膽的其實靠的是號稱東土第一軍的驍狼騎!
眾所周知狼是幾乎不可能被馴服的,但扶桑人卻徹徹底底打破了這一認知,他們不僅馴服了狼群還將他們化為坐騎,為他們負上坐鞍蹄鐵。
這種被馴化的狼不僅體型遠大於一般野狼,而且進攻更有組織性,並且可以根據主人的命令維持陣型,比起傳統的騎兵,戰鬥力高出一倍不止。
不過驍狼騎雖然強悍,可對於蒼涼城高聳的懸崖沒有絲毫辦法,所以這半年來雖然一直在其他戰場攻城略地,卻從來未出現在蒼涼城戰場。
然而此刻出現在這裏的驍狼騎竟然足足有八九萬之多,這麼多的數量顯然不可能是臨時抽調出來的,龐大的狼群僅僅是氣勢便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生不出抵抗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