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蕭珥見阮小竹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不肯說出實情來,倒也不為難她,他走到阮小竹身邊,長手一撈,將她帶入懷中,聲音醇厚沙啞,“小竹,無論如何,我都在,如今,我們可是真正的夫妻了,你不必什麼事都一個人承受著。”
阮小竹的身子一僵,隨即便軟軟地靠在蕭珥寬厚的懷中,慌亂的心漸漸地平穩了下來。
是啊,無論如何,母後已經走了,她便是查到她的死因又如何,難道自己以後的日子就不過了嗎?她和蕭珥才剛新婚,他們的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璆琅。”阮小竹低低呢喃了一句。
良久,蕭珥才“嗯”了一聲,兩人在房中相擁而立。
陽光從窗子中照耀進來,打在他們的身上,將他們整個人的身影拉地修長,在他們身上彌散著一層金光,如夢如幻。
一輛外表平平無奇的馬車慢慢地駛進紫薇閣中。
“誰?”門口的人攔住了馬車。
馬夫沒有吭聲,隻靜靜地坐著,良久,馬車簾子被掀開一角,一隻潔白如玉的小手伸了出來,然後是一張絕美的臉蛋。
門口的人驚豔了一把,忙點頭放了行,“大小姐,您請進。”
馬車簾子緩緩地放下,阮小竹的麵色凝重,目光遊弋,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紫薇閣仍舊是那個紫薇閣,她也永遠是紫薇閣的大小姐,隻是,不知為何,竟是有些今時不同往日,物是人非的感覺。
“小竹,到了。”像是看出了阮小竹的心思,蕭珥的大手抓起阮小竹的小手,灼熱的溫暖從他的指尖傳遞到阮小竹的手上,“不要緊張,這兒是紫薇閣。”
阮世勳早等在了外麵,阮小竹才下馬車,便見著他一身儒雅地站在那裏,看見阮小竹,他走上前來,笑著說,“小竹,你來了。”
神態自然,仿佛之前種種都不曾有過一樣。
可是,阮小竹知道,她和阮世勳之間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
“舅舅。”阮小竹的目光有些複雜,她如燦星般的黑眸定定地看著阮世勳,“我跟你說過的,我想去母後生前的屋子看看。”
“嗯,去吧。”阮世勳輕輕歎了一口氣,眸光暗動,“師妹以前就跟我說過,她要是在世也就罷了,必定是要她點頭才讓人進去她屋中的,可若是她去了,有人執意要去看她的過往,便也放他去就是了,人死如燈滅。”
阮小竹仔細看著阮世勳的神情,見他麵上坦蕩,眼中也隻有懷念,心中便是一動,或許,事情並不像她想的那般。
“多謝舅舅。”阮小竹微微地點點頭。
阮世勳搖搖頭,“不必謝我,以師妹的性子,怕是知道我讓人進去叨擾了她得跟我急,我便是當沒看見罷。你可要記得,不要亂動裏麵的東西,雖是你的母親,但她到底是有些性子的。”
阮世勳殷殷叮囑,阮小竹都一一點頭,隻是有些心不在焉。她進去也隻為求一個明白,隻想看一樣東西,其他的根本不想看。
阮世勳見阮小竹這樣,便也覺得自己有些囉嗦了,“那就這樣吧,你久未到紫薇閣,如今又是新婚,我讓人去給你準備些好吃的,便權當回門了。”
阮世勳說完,便轉身要走。
見著阮世勳的背影,阮小竹忍不住開口喚道,“舅舅,等一等。”她提起裙擺,幾乎是小跑著走上前,來到阮世勳的身邊。
阮世勳轉過頭,疑惑地看著阮小竹。
“舅舅,我……”阮小竹咬著牙,目光盈盈地看著阮世勳,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自己要問什麼呢,問了又能如何呢?
阮世勳眉頭動了動,“小竹,是有什麼問題嗎?”
“我想跟舅舅說,我這次離開紫薇閣後,可能很快就會離開京城了,往後跟舅舅,還有小琴就不怎麼能見麵了。”阮小竹訥訥地撿了個最笨的借口來做遮掩。
阮世勳聽到阮琴的名字,眉眼間柔和許多,“小琴也天天在家念叨著要去見你,這次要不是怕她過來鬧你,我便把她帶來了。往後雖是不能見,但你可要多多與她寫寫信,讓她知道你去了哪裏,也有個念想。”
阮小竹不想阮世勳不糾結她離京的事情,反倒是一直提阮琴。曾幾何時,她那溫潤如玉的舅舅,怎地也忽然如此絮絮叨叨了起來,她竟是一點沒察覺。
是他跟阮琴相認之後嗎?那時候,她並不在,但是她知道,阮世勳有多愛阮琴,幾乎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給阮琴,他是真心疼愛自己這個失而複得的女兒。
“我會的,舅舅。”阮小竹低下了頭,阮世勳必定是知道她會離京的,如今的局勢,她和蕭珥遠遠地離開,才是對她,對璆琅,對阿珣都好的。
阮世勳點點頭,不再看阮小竹,轉身便離開了。
不知幾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阮小竹耳邊響起,“走吧。”
似乎還帶著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