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他做出交出軍權的決定之前,不單單是離開的將士們,所有蕭家軍,他們都知道了蕭珥的決定,他們進行了一次無聲的表決,沒有一個人投出反對票。
那是什麼意思,那就是告訴蕭珥,他們尊重蕭珥的決定,不管蕭珥是不是他們的主帥,在他們的心中,蕭珥永遠都站在他們的最前方。
若不是得到了這群人的支持,他也不可能這麼痛快地將虎符交上去,要知道,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去宮中把阮小竹搶出來的準備。
“長公主駕到。”一聲嘹亮的太監報唱聲傳入蕭珥的耳中,蕭珥猛地轉過頭,卻見一頂黃色的軟紗轎被兩個人抬著往他們這邊遙遙走來。
紗布將裏麵的人遮地嚴嚴實實,隻能隱約看到輪廓。
蕭珥愣了一下,阮珣此舉是什麼意思?
阮珣也有些詫異,皇姐怎麼到這裏來了,她要幹什麼?
兩人心中都是疑惑,軟紗轎上的人卻是完全察覺不到似的,她緩緩到了兩人的跟前,略停了一下,然後又緩緩地從他們身前過去,到了台前的紗簾後坐定。
阮珣很快回過神,對眾臣和眾蕭家軍將士道,“大家坐。”
不管阮小竹這個時候過來幹什麼,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成,除非蕭珥不想要阮小竹,也不顧及現場這麼多蕭家軍將士的性命,否則他今日必定要交出虎符。
眾人一頓好酒好菜地吃完,這才到了重頭戲。
“臣蕭珥自覺才疏博淺,心無大誌,難堪大任,是以願將虎符完璧歸趙,交還陛下,請陛下統領蕭家軍三十萬將士。”蕭珥看了一眼從頭到尾都在紗簾後端莊坐定的阮小竹。
一頓飯的功夫,他已經明白了阮小竹來這裏的用意。
恐怕這不是阮珣的安排,而是阮小竹的擅作主張,因為她擔心阮珣出爾反爾加害於他,所以親自過來坐鎮。雖然不能阻止阮珣,但是兩個人至少能有難同當。
這樣的阮小竹,怎能不讓他心動?
蕭珥的話音剛落,眾臣便先有了動靜。
“陛下,此舉不妥,楚陽王雄才偉略,蕭家軍在他的帶領下,這麼多年從無敗績,怎可在壯年辭官,讓朝廷損失一個人才,此舉不妥啊,陛下。”首先說話的便是個老臣。
這老臣一開口,立即有人附和,“是啊,陛下,楚陽王要交虎符可以,但是不能讓他辭官而去啊,我朝初辟,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
也有人說出反對的意見。
“楚陽王征戰多年,眼睛都壞了,身體想必也受損不小,也該給優秀的後輩們騰出位置了。”
“我朝雖然缺人才,但是如今各國來賀,紛紛求依附,隻怕二十年內無戰爭,楚陽王也該好好歇歇了。”
蕭珥對他們的聲音置若罔聞。
阮珣卻是高高在上地坐著,麵色清冷地聽著朝臣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發言,到最後,見蕭家軍中無人出來說話,他的眸色一黯,緩緩從座位上站起,端了一杯酒朝著蕭珥虛虛敬了一杯,“這杯酒,敬楚陽王為朕的新啟國揮灑的血汗。”
他又斟了一杯酒,走到台前,對底下的蕭家軍將士道,“這杯酒,敬蕭家軍萬千好兒郎,你們的忠心愛國,朕和朕的子民永遠銘記在心。”
“喝!”台下傳來一身雄渾衝天的嚎叫聲。
阮珣誠摯一笑,麵上似乎有了滿意,這才轉身對蕭珥道,“楚陽王的意思,朕都明白,此前楚陽王三番向朕上書,說自己身體抱恙,怕是不能再上戰場,朕隻當楚陽王躲懶,特意派了禦醫前去查看。”
禦醫?這禦醫的話自然是最做的準的。
“禦醫去了楚陽王府,細細檢查了楚陽王的身體,確定楚陽王確實身體抱恙,今後再無法長期勞累,上戰場更是不可能。”阮珣語氣中帶著一絲遺憾,似乎十分惋惜,“朕深表遺憾,便是隻能應了楚陽王的上書了。”
此語一出,整個台上萬籟俱靜。
誰都沒想到,阮珣居然會這麼輕易地應允蕭珥。
蕭珥對阮珣的惺惺作態視而不見,隻打開手邊的黑色錦盒,露出裏麵的白玉色虎符,然後交給旁邊的朱勝,朱勝小心地把它呈給阮珣。
阮珣確定了這虎符的真假,這才笑了笑,“楚陽王雖是不能再在軍中任職,不過,朕允諾,他將是永遠的楚陽王,是朕新啟國的英雄,爵位可傳承五代。”
此話一出,台上眾臣倒是沒什麼反應,反而是蕭家軍將士沸騰了起來,他們齊齊地再次喝彩了一聲,似乎是感謝阮珣的賢明愛才。
阮珣麵上閃過一絲得意,跟自己玩心計,蕭珥還嫩了點。
正這般想著,卻忽然見蕭珥麵朝紗簾的方向跪了下來,“臣還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阮珣有些吃驚,這蕭珥居然在他麵前跪下來了,他可是在金鑾殿前都堅持不跪的人啊,隻是這跪的方向,總感覺有什麼問題,這個念頭在阮珣腦中一閃而過。
蕭珥的聲音郎朗,眼中雙目炯炯,“臣向陛下求娶鎮國長公主為妻,請陛下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