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表麵上說是想看看她,見識下鎮國長公主,實際上卻是變形的監視和約束,一步一個人,走到哪兒都是眼睛。
原來,她自己竟然在短短幾天之內,就陷入了一張很深很深的網中而不自知,如果不是阮琴忽然過來,隨口的抱怨,恐怕她還一直在這傻傻地等著阿珣回來呢!
阿珣,是你嗎?阮小竹麵上帶著一絲苦澀。
她本以為,阮珣是真心敬重她這個姐姐,雖然離宮之前有些隔閡,但是兩人畢竟有多年的姐弟情分,可誰知道……
從最開始派舅舅去把她帶回來,再到京城東門的超國禮迎接儀式,這一切,他都是做給自己看的吧,一步步的籌謀,精心不漏,不動聲色。
就隻有她像個傻子似的,在他給她布下的網中掙紮,他此刻恐怕不是不在宮中,而是根本不想見她,因為,沒有必要。
因為,他等的人還沒到!
阿珣!好一個阮珣!好一個元帝!
短短數月的時間,再見麵居然已經麵目全非,可憐自己,竟然還奢望著跟你彌補什麼姐弟情誼,那香囊,得虧是讓蕭珥拿了,否則真正是喂了狗了。
阮小竹豁然起身,嚇了阮琴一跳。
“姐姐,你怎麼了?”
見到阮琴那雙清澈的目光,阮小竹麵上一軟,如今這整個京城,恐怕也就隻有這個丫頭是真心實意對她了,就連舅舅……
“沒事,我剛想起來,你上次跟我說喜歡一個簪子,我給你畫了花樣子,你拿去店裏找人打了出來吧。”
這金簪子也沒什麼稀奇,不過阮琴說喜歡,阮小竹就給她畫了花樣子出來,本是要親自去找人給她打出來的,但是現在,恐怕她連宮門都出不了了。
“好呀好呀,這樣就能跟姐姐戴一樣的發簪了。”阮琴拍著手,拉著阮小竹就往裏麵走去,“姐姐你放在哪裏,拿出來給我罷。”
等到兩人進了內屋,阮小竹從箱籠裏翻出那花樣子,然後從袖中拿出一根銀針,蘸了些旁邊茶碗的茶水,飛快地在紙麵上畫著什麼。
那茶水到了紙麵上便消失無蹤,阮琴湊上前來,阮小竹剛好寫完,背對著她折好花樣子,裝進信箋裏鄭重地交給阮琴,“這花樣子有些複雜,恐怕隻有京城裏西區最大的金鋪曹氏金鋪才能打出來,你可別去其他地方糟蹋金子。”
“曹氏金鋪,我知道啊,我在那裏買過不少的頭麵呢。”阮琴似乎對曹氏金鋪很熟悉,“大家都說那裏的金飾是最好的,姐姐也這麼說,看樣子是錯不了啦。”
沒曾想阮琴居然知道曹氏金鋪,還去裏麵買了很多次頭麵,阮小竹心中鬆了一口氣,隨口問道,“你買那麼多頭麵幹嘛?”
印象中阮琴不是一個喜歡穿金戴銀的人啊,難道當了郡主,這性子都變了?
“哎,爹爹讓我去別家走動走動,她們都給我送了東西,我也不知道她們喜歡什麼就直接問她們要什麼結果都說要曹氏金鋪的頭麵,我就給她們都送這個了。”阮琴癟了癟嘴,“她們的聚會太沒意思了,可爹爹老讓我去,我今天是偷偷過來的。”
阮小竹心中五味陳雜地看著阮琴,這個傻丫頭。
那群小姐八成是訛她呢,她雖然心思單純但也不是個傻的,如今怕是也感覺出來她們的惡意了,所以才會偷跑到這宮裏來。
也幸虧她今天跑過來了,否則她還真不知道怎麼去找她。
畢竟,沒有她的幫忙,她如今在這宮中是孤立無援,根本寸步難行,隻能讓阮珣遠遠站著看笑話了。
阿珣,不是姐姐心狠,實在是你這次做得太過分,讓姐姐太寒心了,往後,你我之間,恐怕再難說起姐弟之情了,隻望各自安好。
“既是不喜歡,那便不要去了。”阮小竹笑著摸了摸阮琴的包包頭,“你不是一點不怕舅舅的麼。”
阮琴吐了吐舌頭,“雖是不怕爹爹,但看爹爹那麼可憐的樣子,我左右也沒事,去了也不少塊肉,就讓他不那麼可憐吧。”
阮小竹被阮琴這俏皮的話說地笑了起來,心中的鬱結也消散了一些。
舅舅哪裏算什麼可憐人,真正可憐的是阮琴這個不喜歡被規矩約束,卻要強行融入大家千金中的傻丫頭吧。
她就是這麼的傻,寧可自己忍著,也要回報別人一點點的好。
也是這樣傻的她,當時才入了自己的眼,跟自己趣味相投,成了姐妹吧。
舅舅,你何其有幸能得阮琴這麼一個女兒。
但你如今對小竹,可還有一分情意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