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們到那片林子去走走吧,我好像聽到水聲了。”阮琴步子輕快地走在前邊,一身粉紅長裙隨著她的動作在風中飄飛。
自桃花塢之行後,阮琴便像是忽然放開了什麼一樣,又恢複成了之前那個天真無邪的樣子,馬車中無論如何都待不住的她,幾乎每走一個地方都要拉著阮小竹出來走一遭。
因著心中掛念蕭珥,又不知道阮珣為何忽然急召她回宮,阮小竹心中鬱鬱,本來是不想出馬車的,隻想著盡快趕回京城,但架不住阮琴的軟磨硬泡,十次倒有八次是應了她的。
如今她們所在的這個地方在陵川境內,是片蔥蔥鬱鬱的山林,名兒喚作胡翠山。陵川是北邊一個算偏僻的地界,離京城隔著兩三個州郡,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阮小竹看地理誌的時候,記得這陵川除了綿延不絕的山林,還有就是那幾乎蜿蜒貫穿了整個陵川的陵河非常出名了。
胡翠山這麼大,其中應該也有陵河的足跡吧,隻是前邊那水聲聽著倒像是瀑布,不像是河流。
見阮琴的身影越來越快,幾乎要看不見了,阮小竹不知怎地心中一慌,忙出聲道,“小琴,你慢點。”說著,便提裙跟了上去。
“姐姐,你快點呀,我覺得水聲更近了呢!”
阮琴清亮的聲音隨著風聲傳過來,阮小竹隻能依稀辨別方向追尋。
她心中有些懊惱,早知如此,便讓秦川跟著過來了,有秦川在,怎麼也多一個人照應。
隻是這幾天,她總覺得秦川怪怪的,雖還是那張笑臉,可每次她跟他說話,他的眼神似乎都在躲閃著什麼,然後每次她掀開車簾的時候,總是能發現他正在……偷看她?
可是怎麼可能呢,秦川是個溫文如玉的君子,最不屑做這種偷窺他人的事情了,怎麼可能偷看她呢。大略是趕巧了吧,也或許是她多心了。
雖是如此,可阮小竹心中到底是有些介懷,便也刻意跟秦川保持距離了,省得兩個人之間互相尷尬。
阮小竹心中正想著,耳尖忽然一動,腳步也刻意慢了下來。她剛剛……似乎聽到腳步聲?阮小竹轉過頭,往四周看了看。
都是樹木,唯一的動靜便是樹葉的刷刷聲和林中鳥鳴的聲音,根本沒有人,難道自己剛剛聽到的動靜是錯覺?
阮小竹屏氣凝神,靜心聽起來。
沒有一絲動靜。
連阮琴的聲音也聽不到了。
萬籟俱靜的感覺,讓阮小竹本來平靜的心忽然狂跳起來,剛剛冒上來的不祥預感又籠罩在她的心頭。
這胡翠林,到底有何古怪?為何她總覺得隱隱有印象,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這個地方呢?
“沙沙沙”,阮小竹加快了步子,那剛消失的腳步聲又傳進了她的耳朵。
“誰?!”
阮小竹這次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確實是有人,隻是不知道躲在哪裏,她轉過頭,麵上戒備地朝著空無一人的四周喊了一聲。
沒有人回她。
阮小竹正要往其中一個方向走的時候,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啪嗒”聲,是樹枝折斷的聲音,她猛然抬頭。
隻是這時候,已經太晚了,一張巨大的漁線網從天而降,仿佛一朵黑壓壓的烏雲直接將阮小竹整個人籠罩在其中。
阮小竹甚至來不及邁動步子,整個人就被漁線網給困住了。
經曆過這麼多風風雨雨,她倒也不驚慌,隻拿出袖中備用的鋒利匕首,對著困在身上的漁線網一劃,誰知那漁線網竟然一點反應沒有。
這把匕首是蕭珥送給她的,由天下最堅韌的烏鐵鍛造而成,鋒利程度可想而知,這漁線網竟然能抗住這匕首的鋒刃。
“哈哈哈,大美人,我們這網你別看著普通,那可是揉了天蠶絲進去的,這麼名貴的網就等著大美人你這樣的大肥魚上門呢。”
嘩啦一聲響,一個粗嘎的聲音伴隨著平坦地上忽然凸起來的一塊塊草叢出現。
阮小竹收回手中匕首,右手狀似不經意地碰了碰寬大的衣袖,目光冰冷地看向那一個個頭頂草木或是樹枝的人。
他們大都穿著粗布短打,腳上蹬著破草鞋,眼神矍亮,容色煥發,目光雖是帶著垂涎卻又似乎帶著些畏懼地看著阮小竹。
畏懼?阮小竹心中一頓,以為自己看錯了,便又仔細看了那領頭人一眼,他的眼神閃爍,確實有所畏懼。
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還被他們抓住的小女子,對他們這群山上的賊匪來說,該畏懼的是她才對吧?他們為什麼會畏懼她?
或者說,他們畏懼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人,比如說蕭珥,再比如說阮珣……他們認識她?阮小竹腦中猛然跳出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