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懷裏包著的,是一塊黑乎乎的石頭,他的一雙小手,衣襟也都被染得黑乎乎的。

“這是”,樂輕悠忙拉住了方宴的胳膊,“三哥,這是煤。”

方宴心裏也有些驚訝,但是比之激動的樂輕悠卻好了很多,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裏,點頭道:“的確是煤。”

煤?難道是煤炭?

差役們麵麵相覷,不過是煤炭,小姐怎麼這麼激動?

大周以前就發現了煤,這點樂輕悠是知道的,但是煤的運用並不廣泛,除了冶鐵,以及生活在煤礦周圍的人們會使用到,煤炭的使用率幾乎為零。

貴族們有上好的銀絲炭用,平民們有玉米竿、麥秸稈、木柴用,所以根本沒有商人會費力把這黑乎乎的東西運到中原繁盛地區。

而樂輕悠以前不缺炭使,也沒想過發展煤球業什麼的,但是現在不一樣,對於羅西村來說,這些煤炭,就是一條出路。

被打的小男孩也姓羅,名叫羅雲,和一個瘸腿爹相依為命,羅雲的爹羅存喜在摔斷腿之前,算是羅西村最出息的一個男人了,經常帶著幾個村裏人在農閑時候出去,靠遊村給人家補屋頂賺錢。

羅雲的娘白氏也就是他爹在遊村補屋頂時認識的,白氏上有兩個姐姐下有三個妹妹,隻有最小的一個弟弟,所以白氏所在的那個村子盡管整體比羅西村好很多,但白氏的家境卻比羅存喜還不如。

白氏的爹娘為了把兒子養得白白胖胖的,已經把她兩個姐姐都嫁給了舍得拿出二兩銀子聘銀的老鰥夫,她擔心會步姐姐後塵,跟羅存喜認識沒多久,就說願意嫁給他。

羅存喜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早就想娶一個媳婦過上熱乎乎的日子,隻是他家太窮,隻有茅屋兩間,根本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過日子,聽到白氏願意嫁給他,當時就高興壞了。

後來白家要三兩聘銀,羅存喜也沒打個艮兒,把自己一文文攢起來的兩貫錢交給白家後,又給嫁到前麵草帽村的姑婆借了幾百文,村裏也借個遍,錢還是不夠,他又徒步跑到百裏之外的縣城,在縣城做了兩個多月苦力,才算湊齊了這最後一貫錢。

白氏很感動,在嫁給羅存喜之後,便一心一意跟他過日子,第二年就給他生了個兒子,如此一來羅存喜更加有幹勁兒,每年春天都會跑到外麵找活兒做。

但是好日子就在他補屋頂時摔斷腿之後結束了,白氏飛快地改了嫁,幾年裏羅存喜攢的那幾百文也賠了他給人家砸出一個大窟窿的屋頂。

如果不是還有個兒子,羅存喜早在躺在床上養傷那段時間就自我了結了,現在家裏的進項,隻有他拖著瘸腿種的那兩畝地收成。

羅家的兩畝地不是什麼肥沃的好地,春收兩石秋收三石,再刨除將近兩石的稅糧,剩下的糧食,將將夠他和兒子吃的。

往年繳的稅多些,他還需要在春天時撿些野菜曬成菜幹,沒有體力活兒的時候,就煮些野菜糊糊充饑。

今年好些,因為他是個瘸子,縣裏不僅把之前上交的稅糧給退了回來,還給了一百斤玉米三十斤白米的補給糧,他和兒子總算過了一個沒有饑餓的年。

但是因為村子裏大部分人家都吃不飽飯,那三十斤白米,羅存喜隻留了一斤給兒子打牙祭,剩下的都請以前的好兄弟背到縣裏換成了粗糧,然後一文十斤的還給了這兩年照顧了他們不少的兄弟們。

羅存喜這兩日有些咳嗽,兒子便整日出去挖一些地裏的白根,他們村的人都是用煮白根治咳嗽的,羅存喜喝了兩天卻不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