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下次蔣宜深再在傍晚送邸報來,方宴就提前讓樂輕悠回房休息。

這天樂輕悠跟著哥哥們去茶樓那種消息集散地轉了一圈,回家時又買了些柿子樹苗,一到家她便拿了鐵鏟栽種。

方宴打一桶水提過去,接過她手中的鐵鏟,隻讓她在旁邊扶樹。

樂峻正說出去酒樓買些飯菜來省得自家做飯了,蔣宜深敲門進來,他身著一件天藍色初秋夾衣,神情凝重。

“我剛接到家父的信,關於此次幾個州府鄉試舞弊的處理結果,已經差不多定下來”,他進門便道,“十名舞弊的主副考官,全部處斬,其他參與的同考官抄家貶官,行賄士子皆革除功名,杖責三十,終身不用。”

樂輕悠聽完,臉色都白了,心裏一陣陣後怕,幸好前幾天,哥哥們就從這作弊案中摘了出來。

樂巍、樂峻也變了臉色,震驚地異口同聲道:“處斬主副考官?”

方宴卻是麵色平靜,放下鐵鏟將樂輕悠的手握在手心裏,低聲道:“別怕別怕,跟咱們無關。”隻是真的無關嗎?

蔣宜深是從父親讓人快馬送來的信中得知此次舞弊案或者說大皇子二皇子的鬥法完全觸怒到了皇帝,父親在信中讓他確保蔣家族人沒有牽連其中的然後就趕快回京,是以他把這個消息給樂輕悠他們說了之後,囑咐他們日後小心行事,隨即便離開了。

晚上,方宴看著樂輕悠睡下,這也是今天小丫頭似乎是被嚇到了,很依賴他,樂巍、樂峻才讓他留到她睡下才離開的。

方宴雖然沒想到皇帝竟然會處斬這次舞弊案的幾個考官,卻並不妨礙他利用皇帝的雷霆之怒做些什麼。

回到房中,召來光一走後就替補過來的燁一,方宴問道:“朝廷準備怎麼處理那些在舉報時隨口攀誣的?”

燁一日常都是扮作叫賣東西的小販在主子的附近保護著,此時還穿著小販們長穿的束袖衣,半跪著回道:“皇帝隻是下了處置作弊者的聖諭,並沒有提到那些故意攀誣的學子。”

方宴笑道:“這就是為什麼大家都愛渾水摸魚了,不過因為這事兒嚇到她,我真不想就這麼算了。”

“依屬下看,湖州府尹李大人很是個公正的,聖諭裏讓杖責那些士子,那些隨口攀誣的應該也會被處以杖刑”,燁一低著頭說道,“隻要官府對那個誣陷主子的人施以杖刑,屬下便能將他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

方宴點頭道:“這種事你們以前是經常做的,現在應該不至於手生,便是官府沒有杖責那人,讓其在牢中染個風寒不治就是了。”

燁一應聲是,灰影一閃便消失在原處,展眼間已經退出樂家的燁一暗暗感歎,這小主子如此心狠,若是生在亂世,必能成就一番作為啊。

隻是不知道,小主子這般睚眥必報,怎麼會放過當初故意養歪他又故意讓人販子拐走他的現侯夫人?

想到這些,燁一心裏暗暗感歎,如果他們的老主子長公主唯一的女兒、先侯夫人不是那麼心軟病弱之人,光燁組如今也不會沒落至此。

以前,他們是比皇家暗衛還厲害的存在,現在除了他和光一下領的二十二個人,其他的大部分都在幾年前應小主子的要求,解散了去。

他們這些核心人物不舍得小主子,在小主子當初剛被找到那會兒給皇帝遞了信之後就都隱在暗處。

他被大長公主帶到光燁組交給師父時才六歲,現在四十六歲,四十年,世事早已麵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