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畏就道:“不如等歲考過,咱們在湖州多留一天,找個酒樓開幾席好好地給阿青踐個行。”
此言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讚同,與眾學子在縣學門口分開後,樂峻才牽了妹妹的手,卻是與有榮焉地感歎道:“咱們三個都沒有輕輕的人緣好啊。”
第二天兄妹四人早早地就起了,行李已在前一晚打包好,夜與此時駕車已經很嫻熟了,便是他和夜平把樂輕悠兄妹四個送到碼頭的。
夜平跟著他們一起去府城,等樂巍他們三個考試時,讓他陪著樂輕悠去街上玩。
樂輕悠作男裝打扮後,還特意把眉毛描得粗了些,容色比之女裝便很降了一個檔次,看起來也就隻是中上的俊俏,根本不用擔心會讓人一眼看呆一眼鍾情什麼的。
所以樂輕悠想出去玩,樂巍、樂峻乃至方宴都不太拘著她了。
碼頭上很熱鬧,提著擔子賣小食的、扛麻包的、要飯的、等船的、等人的不一而足,那艘大客船在辰初靠岸,沒等多大會兒,樂輕悠他們就登上了船。
在船上果然遇到了好些個縣學裏的同學,大多是家境比較好的,而家境更寬裕的,便都帶著個跑腿兒的小廝。
樂輕悠的小單間在方宴和哥哥的房間中間,她鋪好木板床,就被方宴拉出去看冬日的運河風景去了。
“馬上就到這段仙湖運河與湘江的交彙處了”,一起出來的樂峻在旁說道,“聽爹……說,那兒沒有設碼頭,隻有一片蘆葦和楓林,深秋日出時的景色特別好看。”
樂峻明顯的停頓樂輕悠注意到了,她知道哥哥從來不輕易在她跟前提起爹娘怎麼怎麼,便毫無異樣地道:“馬上就到?那裏是不是離咱們仙泉特別近,等到秋天,我們一起去看。”
隨後過來的樂巍並沒有錯過他們的話,當即笑著道“好”,遞了一塊還熱乎乎的糕點給樂輕悠,說道:“咱們那次江上吃烤肉時去的地方,再往前走個十幾裏就是你二哥說的那個兩水交彙處。”
隻是樂巍的話還沒說完,旁邊就傳來一聲不屑的嗤笑。
樂輕悠循聲看去,發現還是熟人,丁班的一個學子,姓錢還是姓林的,琴藝課上見過兩次,柳向學請大家去花蕊樓的那次樂輕悠還注意到這人諂媚地和一個樓裏姑娘說話的情景。
對這個人,樂輕悠是從心底反感的,聽見他這滿含不屑的嗤笑,當即就問:“不知這位兄台笑什麼?”
方宴也看了那人一眼,漫不經心地對樂輕悠解釋:“輕輕,這位兄台姓錢。”
錢友聽到這話,臉上的不屑添了憤憤,“別用這種裝作不認識我的把戲來貶低我,隻靠著親戚接濟的你們還有臉玩樂,我錢友恥與你們這種人為伍。”
說著還狠狠地甩了甩袖子。
他時常跟在柳向學身後,知道些樂家兄弟有得力親戚的事,但他們明明都靠親戚接濟了,還是講究穿講究玩的,錢友早就看不慣他們幾個了。
“錢兄這話我怎麼就聽不明白了”,樂巍笑著說道,話裏的內容卻半點不客氣,“錢兄靠著老父老母種田得些錢還有臉坐這樣的客船去參加歲考,我們不過玩樂,又不影響學習,有什麼沒臉的。”
錢友想到來前他娘一個一個數銅板給他的情景,臉上就一片火辣辣的,卻依舊抬著下巴道:“爹娘養我,我日後自會孝順他們,總比你們這些沾親戚便宜的光明正大。”
樂峻甘落後,點點頭道:“原來錢兄的道理在這兒,照你這話,即便你家窮得鍋都揭不開了,你敲爹娘的骨髓也是應該的。畢竟以後會還啊。”
縣學裏就那麼五六十人,誰不知道誰,錢友家裏什麼情況,大家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聽了這話,同在甲板上的幾人蹦出了幾道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