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教了方宴這許多天,是觀察出這一點了的,但把方宴叫到他的休息室後,遞給了他這本書時,陳先生還是交代道:“給你五天時間,把這本書抄寫下來,你一個人抄寫不下來,也可以讓你兩個哥哥幫忙。私底下,你們好好背誦此書,若是背得好,今年的童子試,至少你是可去試試水的。”

方宴稱是道謝,剛轉了身邁出一步,屋門上的門簾子就被一隻細白的手挑開了,隨即一身粉白色對襟小襖白色繡花長裙的陳佩姍就進了來。

看到方宴,她毫不意外,挑挑眉,先是向陳先生喊了聲爺爺,才對方宴道:“你跑到我爺爺這裏來做什麼,告我的刁狀嗎?”

在爺爺跟前,看他還敢對自己愛答不理,外麵那些學子,就算不在爺爺跟前,一個個對自己也是非常好,哪像這個人,話都不與自己多說一句?

要知道當日他和他的兩個哥哥來拜師,可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從樹上摔下來的,自己不計較,等他來上學了還邀請他一起踢毽子。

可這個人,竟然有本事不接自己踢過去的毽子,讓那個父親特地給她從府城買的毽子砸在牆上,摔折了中間最漂亮的那根長羽。

自己因為這事找他,他還是那麼個樣子,一個字都不多說,就像沒看見自己一樣。

這著實氣壞了陳佩姍,今日她特地堵過來,就不信這人還能像之前那樣。

方宴隻掀了掀眼皮,根本沒理會陳佩姍,直接就錯身大步走了。

“你”,陳佩姍豁然轉身,“你給我站住。”

“佩姍”,陳老先生扶著桌沿站了起來,“你又鬧什麼?前麵在上課,回後院去。”

“爺爺”,陳佩姍跺腳,“您沒看到剛才那小子有多狂嗎?他背地裏欺負我不算,當著爺爺的麵還不把我放在眼裏,他明知道我是爺爺的孫女,卻還那樣,就是不尊重您啊。”

“你這是什麼歪理”,陳老先生氣得胡子直抖,“十歲的大姑娘了,不說在後院跟你奶奶學針線,整日往前麵跑,像個什麼樣子?再不老實,就回你爹娘那兒去。我可不想被小河鎮的人說,說我陳家的姑娘輕浮。”

這麼句話一說出來,陳佩姍立即羞得無地自容,內心那點自己都不敢承認的小心思就被爺爺直剌剌說出來,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陳佩姍是哭著跑回後院的,和方宴一個學室的人見他剛出來,那陳家小姐就哭著跑出去,頓時都圍了過來,低聲道:“方宴,你在陳老先生眼皮子底下也敢不給他孫女麵子啊?就不怕被趕出去?”

陳家的私塾在小河鎮及方圓十幾裏都是最有名的私塾,被趕出去的話,不僅會影響名聲,也不好再找學習的地方。

方宴笑了笑,沒說什麼,心裏卻想,如果把他趕出去的話,他還巴不得呢。

因家裏有鵝毛筆,方宴帶回去的那本書,隻用了兩個晚上便抄好了,當然,是把書拆了封線,他和樂巍、樂峻三人一起抄的。

抄好了,樂輕悠用家裏的大針,把書又照原樣子把那些裝訂線重新縫好。

便趕在旬休前,方宴把書還給了陳先生。

這速度,倒是讓陳老先生驚了驚,繼而心裏對方宴這個學生,是更加滿意了。

陳家私塾二十天一休,說是旬休,其實和月休沒差的,每個月有兩天的休息時間,這休息,主要是讓學生們鬆鬆心情打理打理自己。

這天三個學室的學生不論大小,都很興奮,因為今天下學後可以在家玩兩天再來上學了,有的家中離小河鎮的學生,平常都是租住在鎮裏人家的小院中,二十天不回家了,他們當然很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