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清白
攜帶各種鐵屑的巨大氣浪迎麵吹過,我僅來得及豎起雙臂抱頭並夾緊腿盡量縮小受彈麵積,護住了臉麵、前胸和下身,任身體其他各部位被無情的鐵雨洗禮了一番。雖然我竭力調集氣息繃緊肌肉,但血肉之軀在鋼鐵麵前仍是脆弱了些。
等我放下雙手的時候,全身上下已經紮滿了一層零碎。由於著彈點是在零件堆的另一麵,巨大的金屬軸承阻攔了大量的衝擊波,我們隻是被透過來的氣浪掀起的零件擊傷。即使如此,也讓我想起了一年前在前南斯拉夫地區和反步兵地雷親密接觸的經驗。那一次夢魘差點兒將我的“小弟弟”削飛,直接導致我現在一聽到強爆炸聲便有尿急的感覺。就像現在一樣!
看著裸露在外的小臂上紮得密密麻麻的小螺絲釘,我有點兒毛骨悚然。雖然傷勢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嚴重,但因為沒有防彈作戰服的保護,身體其他部位多多少少也受了些傷。
“屠夫,屠夫!”我四下張望,希望查看一下屠夫的情況如何。
“嗯,在這兒呢!”屠夫在腳邊呻吟起來。我低頭一看,發現他的情況可不樂觀,一根金屬雨刷紮穿了他的大腿側麵,將褲子撐起一頂小帳篷。
“別動!讓我看看傷勢,別擔心,沒那麼壞,沒關係,可算讓我看到你受傷了!”我隻來得及撕開他的褲腿查看了一眼傷情,注意力便被急驟的彈雨聲打斷。不過,耳朵沒有忽略屠夫的那一串不堪入耳的問候!
“沒那麼壞?嗯?你可真會安慰人!”身後的陰影掀開道縫,honey伸出小臉向屠夫腿上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屠夫一把將肉中的鐵條連皮帶肉拽了出來,嚇得她吐了吐舌頭,扔給我一隻小瓶子,說道:“噴上去,止血止痛的!”
說完,她一縮腦袋又消失在光學迷彩中,如果不細看,還以為她憑空消失了呢。
看了看手中貼著口氣清新圖標的噴霧桶,我看了一眼屠夫,問道:“這東西能用嗎?”
“用了再說!”屠夫一邊觀察敵情,一邊掐住傷口上方的血管減少出血,扭頭看到我還在猶豫,伸手給了我一巴掌,咬著牙罵道:“喂!老子疼著呢!發什麼呆啊!”
“有什麼毛病,可不要怪我!”我看他痛得雙眼充血,無奈之下隻好拿起手裏的口氣清新劑對著傷口按下了噴嘴,頓時一股淡淡的草葉清香味伴著噴出的液體飄散到空中。清新的味道讓人精神一振,使人本能地就認為這東西沒有什麼危險性。
別看這女人瘋瘋顛顛的,手裏的東西倒是蠻不錯,效果立竿見影,作用很像quikclot止血粉,能快速地使血液脫水,導致血小板加倍凝固。不過那東西是幹粉狀的,有那樣的效果並不奇怪,這種液體也能起到這樣的作用,真是不可思議。而且從屠夫舒展的眉頭可以看出,這東西的止痛作用也是不容置疑的。既然有這麼好的東西,美軍為什麼還進行quikclot的實驗?但是那東西的持續時效比較有限,如果有更好的替代品,我們早就不想再繼續使用這玩意兒了。
快慢機為我們拖延出來的時間隻夠給屠夫上上藥,等我準備照料一下自己的時候,坐在地上的屠夫已經拖著傷腿繞過了不斷被炸得飛散的廢棄零件堆,趴在一堆破輪胎後麵,利用手裏m4a1單薄的火力,希望為我爭取一些治傷的時間。
像止血劑這種好東西,軍人最需要了,到了手裏,當然就不會放過。顧不得精挑細選,我快速撥拉掉身上的零碎,胡亂噴了幾下藥後,便偷偷地藏進了口袋。
“honey?”我衝著背後的黑影大叫道。
“什麼事?”那張白癡的小臉又出現在“半空中”,瞪著雙眼看著我。
“快跑!你個笨蛋!我們就是來救你的。快跑!”我指著圍牆上被火箭筒炸出的豁口叫道,“你不走,我也沒有辦法撤!出門路對麵的超市門口有一輛灰色的家用三廂旅行車,開著快走!”
“什麼牌子的車?”小妮子看了一眼曳光彈飛舞的圍牆缺口咽了口唾沫,扭頭來了這麼一句,聽得我一下子沒轉過彎愣住了,腦袋中思前想後地想了片刻也沒想出結果,不自覺地說道:“偷的時候沒注意啊!”
直到被不知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後腰我才醒轉過來,心說,這哪裏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這小妮子真沒救了!
背後一陣子彈嵌入橡膠的聲響,回頭一看,屠夫被對方強大的火力壓得根本抬不起頭,如果不是顧及有狙擊手,對方早就衝過來了。顧不得眼前另類的天才少女,我扔下一句:“給你半分鍾,不走,就等著被分屍吧!”趕緊衝到屠夫身邊舉起槍不敢露頭,先掃射一陣壓壓對方的火力。對方的子彈從我手背上飛過帶起的風吹得我手發癢,連帶著心裏麵也毛毛的,光想把手縮回來。好不容易忍住心中的恐懼射完彈匣中的子彈,便迫不及待地抽回槍,衝著屠夫叫道:“彈藥不多,你快走!我擋一會兒!”
“我怎麼走?你借我條腿?”屠夫從輪胎縫中射倒一個準備扔手雷的家夥。那個倒黴鬼手裏的手雷幫我們解決了幾個躲在無法觸及的角落裏打冷槍的家夥,讓我們倆的壓力稍稍減輕了些。
“我背你走!”背後突然傳來熟悉的鯊魚的聲音。我一扭頭,正好對上鯊魚滿是油汙的臉,嚇了我一跳。
他的話音剛落,背後不遠處的重型起重機和屋頂處突然響起細微的破空聲,數挺軍用機槍無聲無息地將彈雨灑向正逼近狼人和大熊的毒販。槍口沒有火焰,沒有槍聲,甚至沒有曳光彈做彈道參照,這種特別的手法很明顯是滲透作戰部隊的專利。
“算算時間,你們也他媽的該來了!”屠夫打光最後一個彈匣,扔掉手裏的m4a1,拔出手槍對著被打得摸不著頭腦的毒販追擊兩槍,打倒了一名抬頭張望的機槍手。
“我身上有傷架不動他,你把他們兩個弄走吧!”我接過鯊魚手裏的hk23,將ump45遞給他。
“兩個?哪兩個?還有誰?”鯊魚貓著腰四下打量一下,奇怪地問。
“那兒還有一個家夥,我們來這裏的目的!你忘了?”我專注地開槍,沒有回頭,信手一指honey躲藏的角落說道。
“噢,對了,天才的朋友!”鯊魚向陰影中看了一眼,又說道,“可是那裏什麼也沒有啊!”
“她有光學變色迷彩,看仔細點兒!”我換下打光的200發軟彈袋,從屁股後麵摸出另一個彈袋,拉開拉鏈,抽出彈鏈壓進槍膛,把彈袋別在槍機匣下麵的卡榫上。拉好槍機,顧不上應付鯊魚接二連三的問題,架好槍一陣掃射,把衝出來的毒販又壓回了過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