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歡的九年義務教育已經結束了。
換言之,如果他想繼續自己的學業,順利升入高中的話,他接下來所有學費的都將完全由他個人來承擔,而國家將不再提供任何的補助。
為了爭一個學習的機會,在初中畢業後的一整個暑假的時間裏,高歡都在拚命的打工。
早上騎著自行車送牛奶,白天在一家西餐廳洗盤子,晚上在一間夜場酒吧當服務員。
他每天隻睡四個小時,餓了就吃點白麵饅頭,渴了就喝點白開水。
把自己年輕的軀殼當成機械一般地透支。
即便是這樣,他在一個暑假的時間裏也僅僅攢到了五千華夏幣。
這個數字看起來好像很多,但是距離高歡心儀的那一所高中所需的學費卻仍舊是差了整整一萬塊。
而撫養高歡長大的那間鄉下孤兒院是斷然拿不出這麼一大筆錢財的。
距離學校報名結束的時間隻有三天了,擺在高歡麵前的選擇隻有兩個。
要麼就是放棄學業,然後安心找個平平無奇的工作,服務大眾,養活自己,老老實實的成為這個社會中千萬顆尋常螺絲釘中的一個。
還有一種選擇,就是在三天之內湊齊一萬元,然後就能愉快的上高中了。
一萬元華夏幣,對於社會頂層的人來說也許隻是一頓飯錢,但對於現在的高歡來說,卻是一個巨大的天文數字。
高歡此刻站在孤兒院的院子裏,目光盯著地麵上忙碌的螞蟻們,手卻不自覺地伸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裏。
口袋裏有一張名片,是他在酒吧裏當服務生的時候,一名醉酒的白胖女士塞給他的。
“喲,這位小帥哥,長這麼標誌當什麼服務生嘛。不如送姐姐我回酒店。錢什麼的,盡管隨便開價。”那位女士當時借著酒勁在高歡的身上亂摸的時候,是這麼說的。
等到那位女士的同伴們前來架走她之後,高歡的口袋裏就多了一張那位女士的名片。
看名片上的信息,好像是某家魔法裝備公司的區域經理。
雖然高歡隻是個涉世未深的十六歲少年,但既然選擇了在夜場裏打工,那麼像這種明顯的暗示自然也是明白的。
他當時並沒有把名片丟掉,而是將其放在了口袋的最深處,卻又控製著自己盡量不再去想起這件事情。
他實在是太想要上高中了。
對於像他這樣一個在孤兒院裏長大的孩子來說,隻要能上高中,無論是選擇“文明之光所照耀的高科技專業科”(以下將簡稱為“文科”),或者是選擇“理想之光芒所籠罩的超時代魔法專業科”(以下將簡稱為“理科”),都將是唯一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這種發自內心的渴望,令他幾度想要將口袋裏的那張名片給掏出來,看看那上麵的那個電話號碼。
但是,僅僅是遇到這樣一點挫折就要出賣自己嗎?
高歡又是何其不甘心。
就在他內心深處正天人交戰之際,卻聽到一個軟糯女童的聲音在喚他的名字。
“高歡哥哥,你在看什麼呢?”
高歡仿佛觸電一般地將手從上衣口袋裏抽了出來,同時也將關於那張名片的事情拋之腦後。
一個年紀大約是十歲上下的小女孩站在距離高歡不遠的屋簷下,歪頭望著高歡,笑著,露出兩枚小虎牙和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小女孩紮著雙馬尾,穿著一身粉紅色的連衣裙和一雙白球鞋,雖然衣服都已經很舊了,但也清洗得十分幹淨,襯得這個小女孩就好似個白瓷娃娃一般。
高歡看著這個小女孩,不自覺地也笑了。
“沒看什麼,想一些小小的問題而已。”高歡微笑著回答道。
小女孩撅了撅嘴,道:“高歡哥哥還沒有想好是學理科還是學文科嗎?”
“不用想了,學理科多酷啊!理科生以後可都是能當魔法師的呀!”小女孩有些誇張的站在屋簷下,手舞足蹈地說道。
“我手那麼一揮,‘嘩’一下就刮風下雨。我胳膊那麼一甩,‘劈裏啪啦’的就是電閃雷鳴。”
高歡走了過去,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嗅著從屋裏飄來的一陣飯菜的香味,這才覺得肚子裏有了饑餓感。
再一看天色,果然也差不多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
“小靈,是爺爺讓你過來喊我吃飯的吧?”高歡摸著肚子,低頭看著小女孩問道。
被稱作小靈的小女孩一巴掌打掉了高歡還在撫摸自己頭發的手掌,吐了吐舌頭,道:“鼻子倒是挺靈。走吧,張阿姨早就把飯做好了,就等著你一個了。”
沒想到自己躲在後院裏想問題竟然錯過了飯點,高歡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便被小靈給拉著走了。
這間孤兒院並不大,隻有三間農村裏常見的平房。一間是孩子們的宿舍,一間是員工宿舍,還有一間既是廚房,也是孩子們吃飯的飯廳。
被高歡稱之為爺爺的人就是這間孤兒院的老院長,此外還有一名平日裏負責洗衣做飯的獨居寡婦,被孩子們稱之為張阿姨,以及一名腿上有些殘疾的中年退伍兵,平日裏負責看大門和種菜,孩子們叫他趙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