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嘴提過薛白,宋希文多少有些鄙夷。這好色之人也分好幾種,有人隻是好色,無所謂其他。亦有人即是貪人顏色,又不想有旁的同性留駐在目標身邊——恰好宋希文就屬於後者。
他就算還不至於氣量狹隘,為人善妒,可這種屬於特殊毛病,“發作”起來,卻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所以此刻提及薛白,下意識的便是幾分看不起,自然把他往低裏評價。
宋忠平聽他所言,難免皺了皺眉道:“這就是你的看法?”
宋希文心中還正厭煩薛白,也沒在意自家二叔神色,便是隨口回道:“侄兒確是如此看待。”
宋忠平暗歎一聲,搖頭道:“你這眼力怕是還要再練。”
宋希文不由回神,瞧向自家二叔,疑道:“二叔這話是什麼意思?”
宋忠平指點道:“你也跟在二叔我身邊見過不少新入門的弟子了,且仔細想想,那些真個出身尋常的,有幾個入了山門進了這執事堂不謹小慎微畏畏縮縮的?不說十裏有九,至少也有七八個都是大氣都不敢亂喘的樣子吧?可你剛剛,可曾在那姓安的小子身上見過半點畏縮畏懼的樣子?”
宋希文不由得一愣,他剛剛哪兒注意過薛白?一心都放在青曼和林雲櫻身上來著。聽二叔這麼一提點……隱約好像真是如此……
隻不過他心中自對薛白有偏見偏輕,難免幾分不服,回道:“可侄兒看來,那姓安的剛才分明也是一副低眉順首的諂媚樣子,就算出身不差,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宋忠平無奈搖頭,反是問道:“那你可曾想過,你既然覺得那兩個姑娘家身世不差,怎得她二人剛才一直跟在姓安的小子身後,又分明是一副所有主意都由著那小子來的模樣?”
“若那姓安的小子出身一般,卻如你所說是個低眉順首之輩。你覺得那兩個姑娘在剛才那種情況下,會由著一個下人似的人來出頭應對嗎?就像尋常家奴都是跟在主子身後,可有幾個主子會老實跟在家奴身後的?這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危地險境。”
宋希文聽得啞口,心中一時生了倔意,可又反駁不得。
宋忠平看他眉宇輕動,猜都猜到心下波折,便是苦口婆心道:“希文啊,聽二叔一句,凡所看人看事,切莫帶了情緒,不然有生差錯,難免以後會有想不到的麻煩。”
宋希文原本還有不服,隻是自家二叔卻都這麼說了,哪好再得反駁抬杠。隻得把眉眼一順,帶了幾分乖張恭敬道:“侄兒知曉了。”
宋忠平看他似乎聽了進去,總算心頭一慰,想到自己侄兒剛剛那疑問,便是開口解釋道:“至於你剛剛的疑慮,其實也簡單。正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我這邊要是隻字不提凶險,這三人回頭葬身劍池倒還好說。萬一有幸生還,怕是會生懷疑,到時候難免就成了疏漏破綻之處。”
宋希文聽得幾分不以為意,下意識道:“二叔未免太謹慎了些吧?那等地方,隻要人入得,哪裏還能活著回來?”
宋忠平看他一眼,有心說些什麼,隻是忽的想到門中禁令,還有自己這侄兒的口風鬆緊,終是未得解釋。便隻是搖頭道了一句:“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