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薛白把寨子翻了個遍,竟是也沒尋到這家夥的蹤跡!
這廝明明斷了一條腿,血流不止,但循著血跡找過去,赫然是到了一處屋舍門口便徹底消失了——分明是錢從武這廝狡詐謹慎,怕是提前防備著薛白追查,特意想了辦法抹去了行蹤。
如此一來,薛白就真格真的沒辦法了。
整個山寨他能翻得地方都翻遍了,除非是那些不知機巧的密室暗道……然而這種地方他一個外來者如何得知?
薛白心有不妥,總覺得留錢從武這麼個家夥活著是個禍害,說不得錢從武還很可能暗中跑到東山城去與那何安遠通風報信。
真要是那樣,他這一遭動身,很可能是自己把自己往虎口裏塞!
可是薛白已經發過誓要替虎子爺孫和張家村的村民們報仇,心中不願違背是因,另有恨意想求痛快也是因。總不能因為這點疑慮就因噎廢食善罷甘休了吧……
薛白提刀杵在寨子中,眉頭虯結不展,猶豫一番,終是下了決定。
報仇是勢在必行,不然心中實在過不去。至於錢從武……這廝有傷在身,也要修養,更何況未必真的會去與何安遠通風報信……
另外為防萬一,還是一把火燒了這寨子的好!若是錢從武尋了什麼密道逃了,那邊罷了。若是藏身在內,未必沒機會一並燒死他!
薛白狠了神色,提刀便往山寨庫房走去。
他剛剛搜索錢從武的時候已經把山寨摸了個遍,知道庫房裏有澆造火把用的桐油。此去庫房把桐油一桶桶的提了出來,沿番澆潑,勉強把山寨裏的屋舍連成一片。又翻了一眾匪賊屍體找了火石,一把火便將桐油點了。
桐油一燃,瞬間沿著痕跡燒成一條火蛇,頃刻便將整個寨子裏的房舍盡數附燃!
這些屋舍都是就地取材的木頭搭建,全是易燃之物,待得桐油燒灼一會兒,便各自成了火源。燒的熊熊滾滾,劈啪作響,空氣都生了激蕩扭曲。
薛白早在點火後退到了寨中空地,提刀看了一會兒,眼見火勢就無可救,九成屋舍已然轟隆塌倒,心中警覺不妥這才鬆了幾分。
若是這山寨中有密道存在,錢從武早借密道逃走,那就罷了。
若是這山寨壓根沒通外的暗道,錢從武隻是尋了什麼蹊蹺地方躲起來,那這般至少能燒個個把時辰的火勢下去,七成也能絕了他的生路!
就是山石之類,灼燒這麼長時間,也能貼肉而熟了。更何況火勢一起,熱浪並著缺氧,又有燃灰飛塵,若躲在什麼狹隘空間裏,難免有被悶死之嫌。
這般下來錢從武還能不死,那就真的算是他命不該絕!
薛白又駐足看了火勢幾眼,這才罷休。轉身去那寨中馬廝,隨手牽了匹馬出來。
他如今雖然還是不會禦馬疾奔,但坐馬慢行還是沒問題的,總是比腿腳要快。
一人一馬出了寨子,薛白倏忽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東山城的方位,頓時蛋疼,隻好駕馬沿著道路而行。
萬幸的是半個多時辰功夫後,他總算碰上了個歸城的行客,兩人結伴便往東山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