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噎著說:“你沒叫過我的名字。”

那維亞聽著,捧住少年的臉頰,將他額前被汗水和淚水粘得淩亂的頭發撩到耳朵後邊,親吻他的額頭。

那維亞說:“希德。”

希德抽噎了一下。

那維亞又說:“希德。”

希德低低應了一聲。他清了清嗓子,蠕動嘴唇。

那維亞總覺得他在念叨什麼,剛要湊近了聽,一朵玫瑰就砸在了他腦袋上。

……

滿打滿算,離他成年隻有兩年時間。

但這不是導致希德近日鬱鬱寡歡的主要原因。

希德覺得自己可能有病,當他的女同學詢問他是否有喜歡的人時,他腦子裏浮現的居然全都是那維亞的身影。

為了籠絡他們偉大的“神使”,黑暗公會在帝都的人沒少給那維亞塞一些漂漂亮亮的少年少女,可是那些美人都被那維亞扔了回去。

這令希德一度懷疑那維亞是個性冷淡。

神隻也許是沒有感情的。

這個可怕的猜測在希德心裏生根發芽,令他一整天都精神萎靡。

他的同學偷偷把一瓶酒從校外偷運回來,據說是一家叫作黑鴿子的酒館的特產。

那維亞家教很嚴,希德自幼滴酒不沾,聞到從酒漿裏散發出的醇香,好奇使得希德的眼睛愈發亮晶晶的。

他的同學本來就打算借此拉這個長得超好看的同齡人套近乎,直接給他倒滿了一小個酒杯。

希德故作矜持地嚐了一口,隨即他失去了意識。

……

那維亞抱住暈倒過去的希德,另一手捏住他的小聖子變出來的那朵玫瑰花,若有所思。

他認為自己有了答案。

希德從床上醒過來時,頭疼欲裂。

他記得自己明明沒有喝多少酒。

一定是他同學動了手腳!

希德正要下床,忽然感覺胸膛被輕輕砸了一下。

他疑惑地低頭望去,看到胸膛上躺著一隻風信子。

緊接著,他的腦袋又被從空中落下的風信子砸了一下。

成百上千的風信子從空中落下來,把他的床埋了。

希德千辛萬苦,才從一堆花束裏爬出來,喘了口氣,心裏唾罵著那維亞的斤斤計較。

他去了黑暗神殿,又把那朵玫瑰藏在空間法術裏,原本是想借著酒給他的膽子,問一問那維亞對他到底是怎樣的想法。

希德聽說今天是本月的情人節,可以給有好感的人送花。

但那維亞不知道這個。

所以,自己送給他玫瑰,他也不會太往心裏去。

可那時希德的力氣都被酒精抽走了,他原本想把玫瑰握在手裏的,卻讓它掉到了那維亞頭上。

結果那維亞就因為這個報複他!

小氣鬼!!

但今天那維亞不在,洋館門口隻有一條黑暗角龍在掃地。

聽到希德把堆在臥室裏的花扔出窗外,阿諾德縮了一下脖子,繼續低頭掃落葉。

阿諾德知道那維亞去了哪兒,但它的主人命令它不許跟希德提這回事。

——某個老父親去了學校,把遞給他親親小寶貝瓊漿玉液的那個臭小子揍得差點連爹媽都不認。

順道還去買了個花。嗬嗬

阿諾德把一片落葉掃出柵欄,暗自翻了個白眼。

自從送熊崽子上學,那維亞對於帝國學院的了解比他神殿裏的事還要清楚。

就連學生搞一個每月都有的情人節都整那麼大的架勢,真是越活越過去了。

……

這回事過去之後,兩人都對此心照不宣,絕口不提。

醉酒事件對於他們的生活毫無影響——除了希德發現他周遭的同學都開始害怕他以外。

希德並沒有發現,一種微妙的氣氛的轉變開始在他與那維亞之間形成。

他隻察覺到那維亞的心情越來越好。

這也許是因為光明之種終於到了成熟的季節,再等一段時間就可以摘下來享用了。

希德的十八歲生日,就像他之前的十幾歲那樣平靜地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