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那個專橫左右他人生的人,是他的父親,他並不能出手。
他氣得渾身都在顫抖,一字一句,“老頭,你這樣有意思麼?我高中讀什麼學校你要管,我選什麼專業你要管,我工作了我應該做什麼你也要管!就連奶奶去世要葬在鄉下,你也非得把她葬到城裏的墓園裏,顧朝城,你以為你是皇帝麼?人人都應該聽你的是不是?”
“你是我兒子,你就應該聽我的。”顧朝城麵色一沉,頓了頓又道,“把你奶奶葬在城裏,是為了方便祭拜。你爺爺現在也在這邊,把你奶奶葬在鄉下太麻煩。”
太麻煩,所以一切都是為了他自己方便。
顧淮不由冷笑了一聲,嘲諷的看著對麵的中年男人,不由發笑,“顧朝城,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但其實你是為了你自己方便!正如你不遵循我奶奶的遺願將她葬在了城裏,你也是為了自己方便!一邊裝著孝子年年大張旗鼓的祭拜,一邊卻違背奶奶的遺願。爺爺年紀大了,去跳點兒廣場舞交幾個朋友,你也多加阻撓,總認為人家是貪圖爺爺的錢財!沈靈心跟樓下的大媽一起打個麻將吧,你還不讓,說她跟那些大媽一起久了會變得粗俗!”
“顧朝城,你所謂的為別人好,不過是為你自己的自私找借口罷了!爺爺奶奶是你作秀的工具,沈靈心是你帶出去見人的衣裳。而我,不過就是要按著你意思活著的傀儡!顧朝城,你真他媽的虛偽!”顧淮罵了一句槽話,然後奪門而出。
出門的時候,顧淮還聽到砸東西的聲音,顧淮並沒有理會,他加快了步伐,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他父親的集團。
回到家裏,他又開始投遞簡曆,一封一封的投,他想,哪怕是撞破南牆,他也一定要反抗。
二十二歲的顧淮,終究是沒有能力反抗的。
二十三歲那年,顧淮進入了他父親的集團。短短一年時間,他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若是想要掌控自己的命運,那麼他必須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二十三歲這一年,顧淮終究還是接受了父親給自己安排人生。
很快他就入職了集團,再後來的一年,他用盡自己的能力努力的去工作。
到二十五歲的時候,他已經能夠獨當一麵了。他成立了慈善基金會,去幫助那些有夢想的人,與此同時,他也逐漸有了財力有了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忙碌之餘,他又開始做起了他的程序。
忙碌的日子,讓他幾乎快要忘記那個女孩兒的存在。
直至有一天,薑問冬突然找上了門,他將他原先給他的酬勞都還給了他,一張銀行卡重重的扔在他辦公桌上,冷冷道,“我不幹了。”
顧淮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他不幹什麼,然後他想起了那個女孩兒,想起了十四歲的她,想起了三年前他躺在血泊裏,那個喊他一定要撐住的女孩兒,想起了她嫁給了一個人渣。
想起了,他曾經托付薑問冬去拆散她與陳俊。
現在薑問冬卻說不幹了?
顧淮眉頭一蹙,疑惑道,“不幹了?為什麼?你現在做著你喜歡的工作,還額外拿錢去做你想做的事,為什麼不做了?”
“阿淮,我好像……愛上她了。”薑問冬點起了一支煙,煙霧飄蕩在顧淮辦公室裏。
顧淮稍微一怔,其實心裏並沒有太多的想法,也沒有幾年前那般莫名的暴躁了。
他沉默了兩秒,直接饒過了薑問冬的話,低低問了一句,“她最近什麼情況?”
“她最近情況不太好。”薑問冬歎了口氣,淡淡又開了口,“他們家最近條件好了,她老公總是在外麵花天酒地,前段時間還糾纏上了你們初中時的班花,那女人可不是個善類。死了老公,帶著兩個孩子,還把陳俊給哄得團團轉。不過這男人的心裏嘛,總有那麼一個白月光……”
“班花?”顧淮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想起來他們初中時的班花是誰。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什麼班花,叫什麼名字?”
“叫王媛,那女人看起來有些豔俗,不過倒是一貫符合陳俊的口味。”薑問冬靠在椅子上,嘲諷的笑道,“我可真他媽想弄死他啊!但我現在更想弄死我自己,人家他媽的兩口子的家務事跟我有毛的關係啊?所以在我爆發以前,我不幹了!”
所以,薑問冬這是愛上了她,但她現在到底是個有夫之婦,這讓薑問冬心裏很是糾結,另外一方麵,薑問冬也怕無法控製自己,所以不幹了?
她還真是討人喜歡呢!可是如果事實真的像薑問冬說的那樣,那麼她往後的日子必定不會好過,那個陳俊可不是個好東西。
想來,當年要不他太過年少,用那樣傷人的方式去處理問題,她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想起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顧淮心裏還是有那麼一絲悸動,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可薑問冬話都說到這樣的份兒上了,他又怎麼好再強迫別人去做些什麼?
顧淮想了想,點點頭算是應了,繼而又沉聲道,“那個王媛是什麼人?離開之前,你先把她的資料給我。”
聽到顧淮這話,薑問冬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他又淡然了。顧淮是什麼人?他一貫貴人多忘事,對於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無關緊要的事,他一貫不怎麼記得清楚的。
這不記得初中同學,那倒也不奇怪。
自打十七歲以後,顧淮就像是變了個人,在外麵整個一副紈絝子弟的德行,他又能記得幾個人?就連他薑問冬,在顧淮眼裏曾經最好的良師益友,現在似乎也變得不那麼重要。
薑問冬自嘲的笑了笑,從包裏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U盤遞了過去。
顧淮一怔,眼眸間帶著幾許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看來,你是一早就有準備了!行吧,答應你的事,我會兌現。”
“好……”話說完,薑問冬起身離開了。
顧淮靠在椅子上,一雙長腿伸得老長,靜默望著樓下人來人往的街道,心裏頓時又有了一種孤獨感,一種迷茫感。
他忽然有些想不明白,他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坐在這間辦公室裏又是為了什麼?
顧淮歎了口氣,將U盤擦在主機上,看著上麵詳細的資料,他逐漸想起了王媛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