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當我向楚楚伸出手的那一刻，我真的從她眼中看到了“不要”二字。當時根本沒有多想，就算後來她被抬走我也隻是覺得可能是我眼花錯亂了。要不是忽然發現哪有救人的人一直猛伸手，而等待被救的人卻決絕地向後仰根本就沒有伸手的意思，我也不會如夢初醒。
是的，我家溫柔善良的楚楚變了，變成了會害人的機器。
我不想正視，無法麵對。可我不想無動於衷地看著人白白被冤枉。
皇子沒有了，沒有人會相信那是一個即將做母親的人會使的手段。
一切證據、口供皆將矛頭指向徐貴妃。
我不能站出來說徐貴妃是被冤枉的，是楚楚自己落水的，因為這樣，我將害死她，害死曾經與我立誓做姐妹的那個人。親母因霸寵害死親子，軒轅宵再不會正視她的，如果那樣就算她能活著走出宗人府，也將是生不如死。
可我如果什麼都不說，那徐貴妃就不是被打入冷宮或者撤掉封號那麼簡單的事了。
如果連微弱的善良都失掉，心，還能剩下什麼？
楚楚……是什麼竟能逼你至如此？！
一條人命啊！一個皇子的命啊！或許還是金國未來皇帝陛下的萬金之軀！
就算這些你都不在乎，可那是你的孩子啊，你與你所愛之人的孩子啊……
望著跪在地上的徐貴妃，我的心裏不是滋味。
我記得那時她曾來過我長樂宮，那時的她自信、高傲、又有些幼稚。我其實並不討厭她，因為她直白，盡管直白的不令人高興。
這樣一個人就要……
不經意地翹起唇角，淡然一笑。我起身，走到軒轅陛下麵前，安安靜靜地跪下，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我說：“人是我推的。”
徐貴妃停止了哭聲，接著——
殿內一片寂寂，死一般的寂靜。
怒吼的聲音似要將我耳膜穿破：“上官淩你在胡說什麼！”軒轅宵騰地站了起來，一雙金眸燃燒著熊熊怒火。
我仰頭對他燦爛一笑。我怕是許久未曾對他笑的如此明媚了。
“軒轅陛下，某淩沒有胡說，某淩說的是事實罷了，隻是陛下不願意接受而已。”
“噗通——”小雪在我身邊跪下，神情無比緊張，“皇上！我家主子昨夜染了風寒，一直燒著，淩主子現在話皇上您可萬萬不能信啊！”
我無奈地歎息一聲，然後從地上優雅起來，習慣性地抖了抖衣擺，麵無表情地看著軒轅宵，又說：“我以為我是這長樂宮的主子，做許多事情都可以肆無忌憚，隻要陛下您願意寵著我，哪怕我無法無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邪邪的勾起唇角，刻意地望了一眼臉色煞白的宗正大人，又續道，“我喜歡看小動物垂死掙紮的絕望眼神，所以我就生生捏斷它們的脖頸；我討厭氣勢洶洶對我口出狂言的華妃，所以我就搶了她的兔子還打了她；我覺得楚貴妃肚子裏的東西會威脅到我的地位，所以我就推了她一把。”眨眨眼睛，然後對著瞠圓雙目一臉彗星撞地球般絕望的軒轅陛下甜甜一笑，眼睛彎成月牙，“陛下，不會怪我的，對不對？”
軒轅宵，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如何護我，嗬嗬。
如今你金國上上下下不願我死掉的人一隻手便能數出，而恨不得我被淩遲的，卻是千千萬萬。
軒轅宵，就算我某淩有幸成為妲己，而你真的做得了這紂王麽？
哈哈哈哈……
軒轅宵攥緊了拳頭，關節咯咯作響，之後便是冗長的沉默。
“皇上，您切不可聽我家主子亂言啊！皇上！~~”小雪用近乎哀求的眼神凝望著我，悲鳴似的嗓音哽咽了，“皇上，我家主子不可能推楚妃娘娘的啊！皇上——她她親眼見著是我家主子伸手要救落水的楚貴妃的啊！”手臂直直指向作為第二目擊證人發言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