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九看著我,驀地,搖頭笑了。
“淩兒,這一點也不好玩。”他說。
“六六三十六,數中有術,術中有數。陰陽燮理,機在其中。機不可設,設則不中。”我摘下代表尚衣監掌印太監身份的那頂烏紗,笑著上前,看著東方九的黑眸,目光如電,聲音鏗鏘有力,“知道我是誰麽?我是你良國的大國師,我可是向天神起過誓的,曾接受你良國萬民的朝拜!”
多少日子以前我曾說過幾乎同樣的一番話,那日我的目光也是始終定在他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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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三,鳳陽城大雪紛飛。
傍晚,雪停。
我在衣衣、相楚的幫助下拿到出宮的腰牌順利潛出皇宮,前往北幽與齊薩彙合。
那時太陽已經快要落盡了,還有零星的一點光掛在遠山處。
天空是火紅一片,地上是銀白一片。
火燒雲將半壁天空都遮蓋了起來,夕陽燃盡最後一點能量。
素衣白馬,蒼茫天下,壯闊山河。
我端坐在馬上緩緩前行,突然心頭一動,回頭望向鳳陽城樓,一人身披黑色狐裘站在城樓之上,一動不動。
是東方九啊!
最後一抹紅光照下來,剛好不偏不倚地投射在東方九身上,我才看清那雙鳳眸一直望向我,眨也不眨。
驀地,我笑了,使勁衝他揮手,使勁揮,心中隱隱有些痛楚。
下一刻便是手起揚鞭,策馬而去。
巴嘎,不用擔心老娘,貓有九條命,老娘是不死身!
忽聽到一陣騷亂從城樓上傳來,我忍住不要回頭繼續策馬前行。
我開始幻想,緊握韁繩的手心滲出汗來,我幻想或許下一刻他會策馬而來追上我,會拉住我手中的韁繩彎下他的鳳眸笑望著我,幻想他會說不許我去……
我矛盾地幻想著,隻是沒有發覺這些幻想有多麼的不切合實際。
他不是過去的巴嘎了,所以,我終是一人前行。
可是,不多久後,聽得身後一陣馬蹄狂奔之聲,回頭一看竟真是那巴嘎策馬而來,再是刹那,我手中的韁繩便落入他的手中。
他彎下眸子笑著說:“爺仔細想了,爺若是接連十天都看不見爺的小淩子,爺的心裏就會不舒坦,所以,爺決定爺的小淩子到哪兒爺就跟到哪兒。”
我“切”地一聲鄙夷了他,然後很自然地別過臉去,任誰也不知道那一刻我模糊了雙眼。
再抬頭,又是滿不在意的嬉笑容顏。
終於,我知道了什麼是椎心刺骨裏孤注一擲的愛情。
驀地,東方九一把將我拽到他的馬背上,雙臂將我牢牢圈住,微涼的唇貼在我的耳廓,他溫熱的鼻息使得我頸間癢癢的,他說:“過去的我是忘記了,但現在與你一起所經曆的,我東方九絕不會再忘掉。”
他又說:“相信。”
我梗著脖子來了句:“要你在這兒煽情!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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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幽,良軍大營。
大雪紛飛,天寒地凍,至亥時,星月不見,除職守官兵外,將士們皆已入眠。
主帳內卻是燈火通明。
主帳內所住並非良王,東方九霸占了大將軍齊薩的營帳。
此刻主帳內上官淩正手執北幽地形圖細細琢磨。
突然,帳外傳來守衛士兵的一聲微不可聞的慘叫,我放下手中地圖,快步行出想看個究竟。豈料,剛出帳門,一個黑影便迎麵而來,快速掠入帳內,接著營帳之中燈火俱滅,我張口欲喊,卻被一隻大手迅速捂住,心下一凜,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