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繁想了很久還是敲響了莫書的門。
“蘇繁。”莫書打開門，有些驚訝，有些彷徨地站著。“莫老師，我。”蘇繁欲言又止，事實上，他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想說的，先前都統統在那封塞滿了三百多字的信封裏表達過了。那封信，他寫了一個星期，好漫長。雖然他是語文課代表，而且平素裏最拿手的也是作文，可那封信似乎成了他生命裏最難的命題。
莫書讓蘇繁進屋。她打開鞋櫃，從裏麵拾出一雙拖鞋放在蘇繁的麵前，自己轉身朝屋內走去。
這是蘇繁第一次來莫書家。雖然以前莫書給他補過課，但都是在學校的圖書館或者教室裏。莫書的家不大，兩室一廳。牆壁貼著淺粉色的花紋牆紙，客廳的燈光是可變色的，此時正應景地熾放著淡淡得粉。蘇繁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沙發很軟，空氣裏有股清淡得薰衣草香。
莫書給他端來一杯水，杯中有幾片茉莉花瓣。這是她自己的喜好，蘇繁很早就知道。他想到莫書曾在一次作文評講中說到，茉莉，有春的味道。
莫書也在沙發的另一角坐下。她看了眼蘇繁，又很快將目光埋了下去。莫書剛讀完大學就進了一中，蘇繁是她帶的第一批學生，於是教得也格外認真。所有學生之中，她最欣賞的便是蘇繁。蘇繁成績優秀，而且年年都能在市作文競賽上拿到名次。莫書喜歡安靜的人，蘇繁便是其一。她很少見他吵鬧，每次遇上他，他都隻是安靜地看著書，或者懶在陽光裏聽著音樂。也許是因為很多不謀而合的喜好，讓莫書覺得她們不僅可以師生相稱，還可以成為交心的朋友。可她萬萬沒有想到，蘇繁說喜歡他。
莫書讀大學的時候談過戀愛，她是那種一見鍾情就打算海枯石爛的女人。兩個人在一起恩愛了三年，沒想到大四的時候她卻找不著他了。有人說他出國了，和另外一個女孩一起。她不相信，直到後來她在他的微博裏看到了他和新歡的蜜照，那些瀟瀟灑灑洋溢幸福的文字。像一萬支箭射在了她的心裏，千瘡百孔。於是她不再相信愛情，雖然後來也有別的男生向她表白過。
可眼下，蘇繁……
自從看了蘇繁的信，她的心就一直沒有安寧過。他怎麼能？莫書覺得暈眩，這種情節，甚至在她所有閱覽過的書籍裏都不曾有過。他隻是她的學生，他還是個孩子，他怎麼能？
蘇繁就那麼不言不發地坐著，他時不時地偷偷瞥幾眼莫書。遇到目光交結時，雙方都會急忙把目光移到別處。蘇繁知道莫書心裏的錯綜複雜，他也知道自己的作為有些不可思議，但他心中也堅信自己的正確。
愛情不過是一種瘋。——莎士比亞
愛情是不受製約的，愛神和其他諸神一樣，也是自由自在的。——喬叟
莫書想告訴蘇繁，他現在正糾結在一個錯誤之中，像航海中的船迷失了方向。而且還是在這個特別重要的時刻。
莫書決定一次性對他說明白，她並不想他的這點歪曲的萌動影響了他的學業或者未來。她喚了一聲“蘇繁”，蘇繁聞聲便也抬起正思緒萬千的腦袋望向莫書。
“我必須很嚴肅地告訴你……”這是莫書剛打開了正題卻沒能把話接著講下去，因為她的嘴唇被蘇繁死死地吻上了。木愣、驚詫然後到驚醒，她連忙抬起雙手把蘇繁向身外推去。可蘇繁體格健壯，她完全沒有辦法讓蘇繁的嘴巴離開自己。
這不是莫書的初吻卻是蘇繁第一次親吻女生。莫書的吻是被丁鵬奪走的，就是那個行走異國把她拋棄在冰窟之中的負心男人。
莫書喉嚨裏發出恐慌與掙紮的哀嚎，可蘇繁竟沒有收吻的意向，直到當他感覺自己的臉頰上有冰涼的液體在滑落，他才方才意識到自己已然是一個流氓。
莫書抬起手想打蘇繁的耳光，手卻在半空曳然而止。蘇繁把她的手擋在了半空，接著又借勢把莫書拉進了懷中。
他擁抱著她，用力地擁抱著。這是他半年前就有過的衝動，如今他真的那麼做了。雖然一切都還不是她自願的結果。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莫書掙紮著，她內心十分地難過。平日裏讓她滿心歡喜的好學生，如今卻像猛獸一般在她麵前張牙舞爪地猙獰。
“我不放開，莫書，我喜歡你，我說的都是真話。”“不行，我是你的老師，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報警了！”“無所謂，我就是要讓你看到我的真心！知道嗎？雖然我每天都能看到你，可我卻隻能以一個學生的姿態去麵對你，你知道我有多麼難受嗎？我喜歡你，想像學生情侶們一樣每天叫你老婆，聽你喚我老公。”
“夠了！”隨著一聲歇斯底裏，莫書變得狂怒起來。她使勁地在蘇繁懷裏掙紮著，蘇繁見狀失了剛才的勇氣，緊擁著莫書的雙臂也漸漸失了力氣。莫書終於從那年輕的懷抱裏掙了出來，且不加思緒地抽了蘇繁兩記耳光。雖然莫書的個頭小，一個瘦小的女人根本就沒有什麼力氣，但蘇繁分明覺得心裏疼了兩下。